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38节(2 / 2)


  吴盐儿点点头:“我也有些怕她。不过,她若是知情,无论如何都得去探一探。”

  陆青说:“这里散后,我便再去撷芳居走一遭。”

  一时间,诸人都静默下来,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书奴卫簪花忽然轻声问道:“陆先生,清明那天,王伦上了那只船后,另有一个人也跟了上去?”

  “嗯。”

  “王伦上船后,立即钻进了一个柜子,那船主说柜子是先已备好的?”

  “嗯。”

  “我有个猜测??”

  “请讲——”

  “王伦恐怕是有意引后头那人上船,叫那人去见船中那对男女。”

  陆青心中一动,却一时不能猜破其中用意。

  庄清素问道:“后头那人既然跟着王伦,上了船,不见了王伦,他难道不生怪?”

  “船中那男子若和王伦衣着形貌相似,又只见背影,便会将那男子当作王伦。”

  陆青也顿时醒悟:“这便是王伦身穿紫衣的缘由。”

  庄清素又问:“船中那男子又是什么人?王伦为何要引后头那人去见他?”

  卫簪花轻声道:“这些都尚未可知。不过,我猜,船中那女子应该是师师。”

  “哦?”

  “还有——前一阵,有人瞧见王伦在金明池上了师师的船。但据陆先生所言,王伦一直躲在那小寺中,直到扮紫衣妖道前两天才出去了一趟。看来,金明池那人并非王伦,应是和王伦形貌相似的那个男子。”

  陆青听了,不由得眼露赞许,望向卫簪花。

  卫簪花却只微微一笑,旋即轻叹:“至于其中缘由,仍得寻见师师或王伦,才能知晓??”

  第四章 寻踪

  前代帝王,靡不初勤政事而后失于逸豫,不可不戒也。

  ——宋仁宗?赵祯

  一、皇城

  赵不尤坐在皇城西角楼对街的一座茶楼窗边。

  从这里斜望出去,正好瞧得见宣德楼右掖门。他在等候一人,枢密院北面房主事。这主事与古德信是至交,赵不尤也见过几回,算是相熟。昨晚赵不尤写信约了他,在此相会,想打问高丽使的内情。

  夕照皇城,比常日越加巍峨宏丽。自太祖在崇元殿登基,至今已有一百六十年,先后八位天子登上宣德楼,俯瞰京城,执掌天下。其间更不知有多少文臣武将出入这皇城,享万民仰望之荣华,掌世间苍生之休戚,承天下安危之重责。

  开国之初,太祖凭天纵英才,创制百年格局。大兴科举,重惜士人,文教人才之盛,远胜汉唐;不限田制,劝农垦荒,农田水利之广,数倍于前朝;拆除坊墙,不扰工商,人人得以尽力兴业,财货之富,便是盛唐也远远不及;募兵之法,更使天下农夫免去千年兵役之苦;至于朝廷,更是崇仰儒学,力行仁政,历经八朝,未曾有一个暴厉之君??正是凭借这恢宏之基,天下才百年安宁,由简而繁,由朴而华,由富而盛。正如《论语》所言:“民到于今受其赐。”

  然而,天下重器,是世间最难之任。开国八十年,到仁宗庆历年间,天下已显出重重弊端:激励士大夫,却激出冗官之症;募养禁军,却养出冗兵之耗;大兴礼乐,却兴出冗费之重。这三冗,当时已成天下大患,不得不治。仁宗皇帝欲行新政,却半途而殂。其后神宗皇帝又力行新法,却激起党争互斗,新党旧党,轮番得势,几经对阵,两败俱伤。到如今,已无人再论法之对错,朝中大臣,一求自保,二求媚上。造明堂、铸九鼎、起艮岳、运花石纲,乃至神仙祥瑞、天书符箓,皆由此来。

  念及此,赵不尤不由得慨然长叹一声,至今大宋仍未寻得治理天下之法。

  老子曾言,治大国如烹小鲜,此语说得如此轻巧,只源于“无为”二字。可莫说天下,便是一家之中,也是日日烦忧不断,如何能袖手无为?唯有得其道,明其法,均而施之,坚而行之,恐怕才能至于无为。即便如此,也得时时提防,驭马一般,不能由其偏了正路。

  这百六十年,如同造屋,立基虽稳,框架虽好,却藏了许多隐患。有人见这楼要倒塌,不能不忧,因此建言修治,却引来非议,说此乃祖宗基业,一毫不能动。争嚷之间,尽都忘了来由,只图声量压过对手,争到后来,尽都争得声嘶力竭,全都罢口,却仍疲然同住在那危楼之中。至于那些祸患,或视而不见,或全然忘记,只求延得一日算一日。

  如今又生出这梅船案,来势如此险猛,若真撞向这危楼,百年梁柱怕是再难支撑??

  他正在暗忧,一个人走过来唤道:“赵将军。”正是那北面房主事何遄,年近四十,窄瘦脸庞,身穿黑绸公服,身后还跟了个年轻书吏。

  赵不尤忙站起身,彼此拜过,才一起坐下。赵不尤叫店家点了盏紫笋蜀茶,何遄则叫那书吏到一边候着。

  “赵将军今日约我,是问古德信?他好端端的,竟领了那样一桩押运差事,我送他时,还约好回来一起吃端午酒,谁知他竟将命送在方贼手中??”何遄眼圈泛红,他忙伸手抹了把眼,“我去吊丧时,听古家阿嫂说,他起程前留了封信给赵将军?”

  “嗯。他知我在查问一桩事。”

  “什么事?”

  “你不知为好。”

  何遄是识机之人,忙点了点头。

  “我要问的是,正月之后,他与何人往来较多?”

  “他那为人,赵将军岂会不知?他一向好结交,三教九流,但凡有所长,便愿亲近。”

  “他有无新结识之人?或之前较疏,却忽然近密之人?”

  “他若有新结识之人,必定会在我面前夸耀。自从江南方贼作乱,枢密院公事顿增了数倍。他是守阙主事,哪里忙,便往哪里赶。二月他被转到支差房,掌调兵发军,整日忙乱不堪,哪得清闲再去交人?”

  赵不尤顿时又想起古德信留的那句“义之所在,不得不为”,他自然是被某人用大义说动,又以此大义说服郎繁,去梅船刺杀紫衣客。此事不知与高丽有何关联?但若径直问高丽使,何遄自然会起疑,他便将话题绕开——

  “如今辽金对战,不知高丽情形如何?”

  “两虎相争,高丽倒是捡了个大便宜。近百年前,辽国东征高丽,强渡鸭绿江,在高丽边境建了一座城,名叫保州。如此,高丽便失了鸭绿江屏障,那保州城如同眼中穿刺,成为高丽最大之患。金国崛起后,高丽见大辽节节败退,便趁势与金国商议,夺回保州。金人虽忙于西征辽国,却又舍不得保州,因此,一面应允高丽自行攻取,一面又命将领夺占保州。高丽趁金兵即将攻破保州之际,说服城中辽将归顺,未费兵卒,便轻易得了保州,哈哈!”

  赵不尤顿时想起“海上之盟”,与高丽这顺势巧夺之策相比,“海上之盟”便有些险重了,难怪官家也生出悔意,不愿再行。如今高丽涉足插手梅船案,不知又有何图谋?在行什么棋路?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