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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夫人多娇艳[重生]第2节(2 / 2)


  郑瀚玉听见动静,微抬眼皮,不由浅笑道:“傻孩子,有什么好哭的,我要去同你母亲团聚了。”

  郑英说道:“父亲不要灰心,皇上打发人来说,西南有神医,已派人去请了。”

  郑瀚玉不置可否,只问道:“今儿是你母亲的忌日,去祭扫过了?”

  郑英忙答道:“父亲放心,这是大日子,儿子不敢忘却。这些年,母亲的坟茔也是时时修缮的,栽的桃树业已成林。”

  郑瀚玉嘴角轻扬:“好,待父亲百年之后,记得一定要同你母亲合葬一处。”

  郑英只觉鼻头越发酸了,赶忙应了一声。

  父亲这一世孤苦,前半生缠绵病榻,及至后来好了,又将全幅心思精力放在了公事政务之上,几乎没有一日想到他自身。如今行将就木,病榻跟前竟连一个血亲也无。郑氏宗族里那些人,自从老太太过世之后,父亲便同他们断了往来。

  而他,他并不能算是父亲的血亲。

  郑英自己心里清楚,虽是叫着父亲母亲,他却只是母亲生前收养的一名孤儿罢了。

  那时候,他父母亡故,族里的人欺他年幼无人照拂,抢夺了他家的田产,竟还要把他送到庙里去,是母亲出面收容了他。

  只听郑瀚玉又问道:“英儿,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模样么?”

  郑英微怔,彼时他年幼,母亲的音容笑貌已大半不记,唯独母亲那双温柔美丽的眼睛记得分明。

  郑瀚玉却没再问他,只是怔怔的看着床畔,口中喃喃自语:“我还记得……她坐在这里,喂我汤药的样子……桃儿……桃儿,你来接我了么?”

  郑英忽觉得肩上似有风刮过,他急忙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桃儿……我和你走……我要赶在郑廷棘那厮的前头……我不会把你还给他的……”

  片刻,忠靖公府响起一片哀哭之声。

  第二章 桃花人面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

  万物复苏,正当春播农忙时候。晨间天色未明,清泉村的村民便已陆续起床,吃了浑家预备的早食,扛着锄头下了地。

  清泉村东头的老宋家,亦也燃起了炊烟。

  宋桃儿已然醒了,她知道自己该穿衣起床,去帮母亲张罗阖家的早食。

  然而春寒料峭,令她格外的贪恋被窝的温暖惬意,她翻了个身,妩媚的杏核眼轻轻眯着,想要再多躺片刻。

  这般贪睡晏起,又不必担忧婆母苛责、小姑耻笑的逍遥日子,不知已有多久没消受过了。远的,好似上辈子的事情。

  忆起昔年在家时的光景,宋桃儿只觉得鼻子微酸,细密的长睫轻轻颤着。

  “这妮子,咋还不起来?这都多咱时候了?恁大个闺女,咋能这么赖床。将来嫁出去,还不叫婆家笑话?”这口气埋怨之中,又带着几分溺爱,是她的母亲刘氏。

  “娘,这天儿还早,外头又冷,就让妹子多睡会儿也罢。今儿,我跟爹去集子上。阿霞也起来了,叫她上灶做饭。”这嗓音粗犷了些,是她兄长宋大年。他口中的阿霞,是年前新娶的娘子,宋桃儿的嫂子杨氏。

  未嫁的闺女便是能享受这等自在快活,有母亲的疼爱,有父兄的照拂呵护。

  宋桃儿只觉得心头暖烘烘的,仿佛吃了饴糖一般的甜蜜。

  她翻身坐起,被子滑将下来,露出曼妙玲珑的身躯及晶莹玉润的肌肤。这般白皙细腻的皮肤,实令世间诸多女子羡慕。哪怕上一世她嫁入国公府后,妯娌们看不起她出身,却也私下艳羡嫉妒她的姿容秀色。

  宋桃儿捡起昨夜放在床尾的细布棉衣穿了,又穿上裤子,便踩着棉鞋下了地。

  这身衣裳还是年前一家子赶集置办年货,她爹宋大年执意为她买下的。浅桃红色的细棉布,又是京里老字号布铺里的货,那摊贩定要二十文钱一尺,比平日阖家子穿的布足足贵了五文。母亲好不埋怨父亲花钱大手大脚,父亲却说闺女大了,平日里要见人,总要有几件像样的衣裳,所以还是买了下来。

  然而,宋家虽远不及靖国公府那般富贵荣华,倒也是个殷实之家,除却有十亩地租给人种,自家还在集市上有间食肆,生意也红火。宋桃儿又是家中最小的女儿,倍受父兄的疼爱,一年四季总有几身新衣裳穿。父亲这般说,不过是想再给她添置件新装罢了。

  母亲嘴上数落父亲,但归家之后还是连夜为她赶了一身的棉衣棉裤出来,并在棉衣一角绣了一枝桃花。

  这身细布棉衣自然比不上靖国公府里那些绫罗绸缎,娘的针黹自也不如京城那些专门伺候达官贵人的苏州绣娘,但这是爹与娘亲的爱护之情,世上没有比这更珍贵的东西了。

  宋桃儿低头仔细系着棉衣的纽扣,却忽然觉得一阵晕眩。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做了一场梦,还是当真死去活来了一回。

  那场如真似幻的梦中,她嫁给了一个自己根本高攀不上的男人,进了那个自己从未想过要进的国公府邸。国公府的门槛那么高,高的她几乎不知要怎么迈过去,规矩多的如柳叶儿一般的稠,进了那道门,她甚至不知要怎么吃饭怎么走路。府里从上到下几乎所有人每日都在等着她的笑话,婆母与小姑从来冷眼相待,她嫁的那个男人更是将她视为耻辱,一气儿纳了几房的妾侍。明面上,她是二少奶奶,人都敬着;暗里,她饱受欺凌。国公府不似别处,杀人的刀都是阴着来的。

  没过几年,她的夫君便往江南去办差了,独留她一个在国公府中。他宁可在任上养外宅,也不肯带了她一道去。她清晰的记得,婆母将那封书信丢在她面前、并用她无子息当大度容人等言语讥刺自己时的样子。

  那是无所谓的,她当时心中这样想着。

  她和那位所谓的夫君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情分,她从他身上得来的只有痛苦罢了。

  再后来,她在秋末染上了伤害。婆母说她那病扑人,将她送到了家庙之中。她苦熬到冬季,终于一日大雪天闭上了眼睛。

  那时候,她只觉得松快。

  再睁眼时,她又回到了自小生长的村子里,回到了自己家里。

  宋桃儿穿好衣裳,走到了日常梳妆的小桌边。

  天才蒙蒙亮,屋中黑的很。

  她擦燃了火折子,点亮油灯,打开镜奁取了梳子梳头。

  农家的姑娘,没谁能有这样的家什。原因无他,寻常的女孩儿家实在没几样妆点门面的首饰,偶尔能从集市上买些头绳绒花,收在母亲的柜子里,便已然足够。

  宋大年在外打过几年仗,很见过些世面,看着人家女儿有的,便也要为桃儿置办一份。

  镜奁之中,菱花镜、桃木梳、桂花油,乃至胭脂香粉、绢花头绳无所不有,甚而她还有两支银绞丝梅花钗。宋家在清泉村,也是数一数二的殷实人家,村中的姑娘着实羡慕宋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