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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其点燃之后,燃烧着的小舟就会在河水中顺流而下,将舟中人的灵魂送到海洋之中,得以进入轮回转世之中。

  等老人絮絮叨叨地说完,见萨尔狄斯沉默着不说话,侍卫长皱着眉开口问道:你们还记得那位的样貌吗?

  匍匐着跪在地上的几十个镇民相互看了看,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很、很年轻。

  大概才十六七岁的样子。

  个子不大。

  呃,头、头发好像是棕黄色

  不对不对,是金色的好吧?

  啊,对,是金色,大概是染了泥土我才看错了。

  这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小声说着。

  没人注意到,他们每说一句,站在一旁的萨尔狄斯的眼神就阴沉上一分。

  他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用力到指关节都隐隐泛白的地步。

  指甲扎入掌心中的刺痛在告诫着他,让他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

  不一定

  就算是这样,也不一样就是

  说不定只是恰好。

  是的,恰好有一个差不多大的少年,恰好也是金发的少年,恰好也在这个时候淹死在河水中而已。

  没错,就是这样,一定只是巧合。

  绝对只是巧合。

  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

  老人示意一个中年人将一个包裹送上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

  这是那位手里拿的东西。

  他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惶恐地将包袱里的东西呈给萨尔狄斯。

  那位的遗物就只有这个,大人,请相信我们,我们绝对不敢私藏东西。

  破旧的包袱布上,一把银白色的匕首在阳光下折射出灼眼的光。

  剑柄上的花纹缝隙中,还残留着凝固在其中的血痕。

  目光落在匕首上,萨尔狄斯静静地站着。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所有人类的感情都在这一瞬间彻底死在他眼底了一般。

  四周很静,在这种渗人的寂静中,没有人敢开口说话,只有从沁尔干河传来的浪花的拍打声在耳边回响。

  许久之后,他伸出手,拿起那把熟悉的匕首。

  他认识的。

  这把匕首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和弥亚初次见面的时候,一个他不喜欢的家伙送给弥亚的东西。

  弥亚一直随身携带至今。

  同样也是这把匕首,就在不久之前,狠狠地刺穿了那个男人的侧颈。

  萨尔狄斯握着那把匕首,从匕首剑刃上折射出的明亮光束映在他的脸上,却怎么都照不亮他的脸。

  他睁着眼,定定地看着手中的匕首。

  五天四夜不眠不休,让他的眼下有些极重的黑青色。

  眼眶深陷下去,额发的阴影将其笼罩住。

  他盯着匕首的目光从额发的阴影中透出来,明明什么都没有,却给人一种异常可怖的感觉。

  突然间,他的唇角向上微微一扬。

  萨尔狄斯笑了一下。

  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笑了一下,然后,什么都没说,拿着匕首转身离去。

  一众侍卫错愕了一下,立刻匆匆跟了上去。

  沁尔干河中,浪花发出阵阵拍打声。

  老人呆呆地站在河边,一动不动。

  应该说,动不了。

  刚才,他捧着包袱布的时候,见那位大人半晌没有动静,心里实在担忧,就偷偷地往上看了一眼。

  那一眼。

  他看到那位年轻的大人上扬的唇角。

  他看到那位大人笑了那一下的时候从散落在眼窝前的额发阴影中渗出来的眼神。

  让他刹那间浑身发寒。

  那一瞬间,他竟是有种看到披着俊美人皮的魔鬼的错觉。

  第92章

  此刻已是日暮时分,太阳半边落入地平线之下,萨尔狄斯安静地坐在房间里。

  他高大的身躯整个儿陷入扶手椅中,低头垂眸,细碎的金色额发阴影掩盖住他的眼窝。

  双肘搭在扶手上,双手交握悬在身前。

  束成一束的金色长发从左肩垂落,散落在他小麦色的胸膛上。

  房间很安静,仿佛时间一直停滞在这一刻。

  他低着头,薄薄的唇微抿着,透出一种刀锋般锐利的痕迹。

  没人知道萨尔狄斯此刻在想什么。

  那张俊美的脸上已看不出任何神色,仿佛属于所有人类的情绪都已从他的身上消失,什么也不剩。

  脚步声突然在静得让人窒息的房间里响起,一名侍卫快步走进房间,俯身单膝跪在萨尔狄斯跟前。

  他是萨尔狄斯安排到海神殿附近,负责注意少祭所状况的下属。

  这名侍卫是萨尔狄斯从北疆军队中带回来的为数不过的嫡系侍卫之一。

  五年前,萨尔狄斯之所以提出要前往北境历练,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王太子的势力在王城中已是固若金汤,他若是留在王城,便是四面为敌。

  所以他干脆地选择跳出王城,前往王太子势力最弱的北境除了历练自己之外,另一个目的便是在北境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四年过去,如今,北境已经可是说是属于他的势力。

  但是即使如此,在王城之中,他的根基依然非常薄弱。

  甚至可以说,在纳迪亚已经离去的现在,王城中他所能信赖的人只有他从北境带来的不到百人的侍卫。

  他本来以为,他毕竟有着王子的身份,又在戴维尔王的眼下,不会有人敢轻易对他动手。

  再者,就算有人想要对他动手他也不惧,因为对于自己的力量,他有着极大的自信。

  可他终究还是托大了。

  这两年中他在战场上所向无敌,众人对他不绝于耳的欢呼声让他不知不觉间变得张狂,变得自傲和自以为是。

  现实给了他惨痛一击,让他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点。

  只是那代价却是过于惨重,惨重得让他无法承受。

  沉静地听侍卫禀报完,萨尔狄斯抬眼看向窗外。

  夕阳的光从窗子照进来,映在他身上,轻柔地吹入房间的微风让他的额发微微晃动着,也让散落在他瞳孔深处的阴影随之晃动。

  那种阴影,仿佛海底深不见底的暗流在涌动。

  夕阳余晖火红,宛如染在天空上的血色。

  三日后。

  下午时分,夏日的太阳亮到了极致,将白色的石地晒得反光,整个大地都是滚烫的一片。

  王太子宫所的政务室中,帕斯特坐在石座上。

  雪白的白月石雕琢打造而成的桌案摆放在石座之前,一叠羊皮卷纸在白月石桌案一侧高高叠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