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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不渡第45节(2 / 2)


  村子里还活着的人皆是面色灰败,肢体枯槁,浑身透着了无生机的死寂,就像一场大雪过后的白蚁蛀枯木。

  远处的山不是山,水不是水,人不是人。

  可笑满天黄纸白幡成了这里的唯二色彩,震耳欲聋的哭喊声,叫灵声,空气中流转的香烛纸钱,无一不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不像一个村子,更像一座坟墓。

  “怎么了。”宋嘉荣疑惑的看着他递给自己的面纱。

  “戴上这个会好一点。”裴珩生怕她会错意,解释道,“我知道你是大夫,大夫在治病救人之前,也得要确保自身的安全。”

  “谢谢。”接过面纱的宋嘉荣很小声的说。

  如果他们真的是得了疫病,她作为直面与他们接触的大夫,更要确保住自身安全。

  这是那天过后,她第一次开口和他说话,裴珩喉结几经滚动,忍着喉间的痒意,轻轻应了一声。

  戴好面纱的宋嘉荣对上坎坷不安的三婶的眼睛,眉心不确定地拧起,“可以和我说一下最先染病的是谁?又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什么症状。”

  想要了解他们得的是什么病,得要先从源头排查。

  “我,我儿子得的不是风寒吗?”三婶刚开口,就被其他人推搡到一旁。

  很快,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在其他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老者看了她一眼,随即开口,“半个月前,村里有个从外面回来的突然染上了怪病,最开始只是打喷嚏,恶心、呕吐,腹泻,后面发烧,身体却冷得像个冰块,久了,他的身体会大片溃烂而死。最开始有人死去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是做了孽,在外面染上的花柳病。”

  老者说完,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球里爬满悲痛,“可是很快,村里越来越多的人惹上了相同的病状,我作为村长只能无能为力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眼见村子里的人都惹上了病,有些人慌了就逃出去,我们也请过大夫,可大夫看了一眼,就说我们是遭了天谴!”

  “听着倒像是普通的风寒和花柳病。”周洋嘴里嘟哝了两下。

  但普通的花柳病不会全身冒冷,高烧不退,手指肿胀。

  “村里的其他病人在哪里。”如果不是花柳病,宋嘉荣的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又期待是自己想多了。

  哪怕是想多了,也得要提前早做好准备,要知道任何一场瘟疫都能让一个村子,一个国家消声灭迹。

  她抬头时,正好同裴珩的目光对上,或许,他们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宋嘉荣跟着裴珩走出屋子,表情沉重的说,“我没有在《温疫论》里读过和它相似的病状,所以我怀疑,他们染上的有可能是一种未被前人所知的新疫病。”

  她说完,又不确定的摇了下头,“也有可能是我医术不够精湛,所以会错了病情也不一定。”

  要知道现在仍是一个闻疫色变的时期,自古以来瘟疫往往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兴亡。

  晋国刚结束了百年间的动荡,才好不容易迎来属于它的盛世,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不是瘟疫。

  离开屋子后,裴珩才松开掩住口鼻的帕子,神色凝重,“如果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瘟疫,更得要防范,也得要尽快研制出治疗的药方。我会立刻派太医过来。”

  这下子反倒换成宋嘉荣诧异了,秀眉微微拧起,“你那么相信我,不担心我会误诊吗。”

  “我是单纯从一个患者角度相信你的,不是以一个追求者的角度,我也不会把他们的命当成儿戏。”裴珩对上她不自信的眸子,声线如玉石清冽相撞。

  “我虽然爱慕你,但我不会用百姓的生命来开玩笑。你忘记了,你在问诊的时候,我也在旁边吗,我也有眼睛,有耳朵会自己去看,去听。”

  为君者,最怕的莫过于在自己执政期间出现瘟疫,天灾,一般都会让百姓误以为是掌权者触犯天条,才会降下的天谴。

  是啊,宋嘉荣怎么忘了,她之前爱的人一直是个清风霁月,一心为民的君王。

  可是他无条件的信任,仍是让她心里受到了一丝感触。

  那是身为大夫,受到的最高荣誉。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知道村里第一个染病的人怎么得的,要是从其他地方染上的,不对,如果村里的瘟疫具有极强的传染性。

  瘟疫一般是从唾沫,口鼻为传播途径,据他们说所说的,村子里已经有大半的人因为染上瘟疫而死去,那么村子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瘟疫培养地。

  如果,她刚才没有接过他递来的面纱,宋嘉荣不敢去想接下来会发生的可能。

  裴珩握住她攥紧的手,“别怕,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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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说服

  一旁的村长因为亲人的相继离世, 原本还算硬朗的脊背彻底佝偻下来,“村里有些人说是与其在村子里等死,不如到镇上找大夫, 村里的大夫不行, 镇上的大夫肯定行。我们这些留在村子里的人,是舍不得生养自己的根,与其病死他乡,不如和村子共存亡。”

  能离开的都离开了,村子里剩下的都是舍不得离开的人。

  宋嘉荣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

  村长回忆了一下, “大约四天前。”

  从这里到庐州步行的话最多要五天, 如果是镇上,脚程快的话仅需三日,怕就怕他们分成两拨人。

  如果他们四天前就已经出发,现在距离他们最近的镇上恐怕早已沦陷了!

  宋嘉荣颤抖着抽出被握住的手,抬脚往外走去,“不行, 我得回德济堂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