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麦心内一紧，他直觉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这个事情他碰不得也解决不了，李德峰也看出了罗麦的意思，他把话题转到蒋玫身上，继续之前的话题往下说：“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才终于和蒋玫接上头，那时候她已经管理了两个团伙，俨然是当时的核心人物，我问她真的要这么做吗？她回复我：‘与其在黑夜里暗无天日，不如让我成为黑夜让别人不见天日。’。”

  罗麦皱着眉，他问：“那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李德峰的眼睛也看向蒋玫，他道：“当时她是那届学生里犯罪心理知识学的最好的一个，和她联系过后我以为是有人对她洗脑给她画饼，后来我发现不是，蒋玫不是她所说的黑夜也不是我想的‘核心人物’，她只是个棋子，还是那种棋局一旦输了必定被毁的棋子。”

  第98章第九十八章卧底（2）

  罗麦的思绪随着李德峰的话四处翻涌，直至现在他还不清楚李德峰为何会对他讲这么多，他盯着面前这位德高望重老警察两鬓的白发，内心默默地轻叹一声。

  “我与她碰面的时候说了警局内部有鬼的可能性，她并不信我，我在激动的状态下要求她去公安局协助调查，她不肯，接着告知我她已经有孕，孩子三个多月，是个男孩。”

  罗麦闻言目光又投向几步之外的女人身上，刚刚他的心蓦地颤了一下，陡然有种不好的猜想。

  果然，李德峰抹了把脸继续道：“蒋玫说我抓不了她，就算成功把她送进局里她也能出来，我看她当时意气风发的样子不信邪，硬是把她扣留了二十四个小时，后来24小时未到，她的那个男朋友就来要人了，她男朋友年纪不大，估摸三十岁上下，他把人接走后我查了他的信息，发现这人是去年才上位的，上位的时间和蒋玫做卧底的时间只相差两个星期。”

  罗麦听出点不对劲来，他插嘴问：“难道这男人是专门为蒋玫准备的？”

  李德峰看向罗麦，半晌他点头：“对，这男人也是个棋子，是让蒋玫入瓮的棋子。”

  “那他现在在哪儿？是他抛弃了蒋玫，害她成为这样的？”

  “他死了，”李德峰不自觉地往天台的边缘走了几步，他的声音被风卷到罗麦耳边，他听李德峰说，“他是被活剐死的。”

  .

  2014年的春天来的很早，万物复苏的极快，连带着温度也回暖的猛烈。

  蒋玫肚子里的小孩已经有五个月大了，最近的升温让她夜里睡觉很不舒服，因为怀孕的原因身体火气比较旺，总是没由来的生气发火，就连睡觉也不能盖太多的被子，为了让她有好的睡眠质量，她的男朋友周游方最近总会早些时候回来陪她吃饭睡觉，蒋玫有的时候看他为自己忙前忙后做饭洗衣挺心疼，几次让他别弄了都被周游方拒绝。

  “我告诉你啊，”周游方嘴上叼着没点燃的烟痞痞的道，“老子和你差不多，从小没爹没妈的，也没享过一天别人给的爱。这回你怀孕了，我得让我儿子得到全天下最多的爱。”

  蒋玫见他哼哧哼哧的搓自己的内裤，心里是又酸又甜，她和周游方的经历差不多，同样的无父无母，同样的缺乏安全感和幸福感，只是她能忍耐而周游方更外放，什么事儿都喜欢喊出来，显得既粗俗又无理取闹。

  洗衣服的周游方听后面没了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蒋玫正捏着衣角哭立马慌了，把烟一甩冲过去问蒋玫：“怎么？是我声音太大了？还是臭小子踢你了？妈的这臭小子出来我一定先抽他一巴掌，欺负他妈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欺负我啊！”

  周游方越说越过头，沉浸在感伤里的蒋玫哭劲也过了，她没忍住给了周游方一下，在周游方捂着脸傻乐的时候问他：“你不怕把你儿子抽坏了？”

  “我老周家的男孩子有这么弱？”周游方一瞪眼，“我告诉你啊，你永远是我的，儿子总有一天是别人的，所以不管怎样我只要护住你就好，别的我管不了。”

  蒋玫听的心里甜滋滋的，没一会儿便在周游方插科打诨的逗趣中喜笑颜开起来。

  变故发生在即将立夏的时候，那时候周游方和蒋玫已经决定等孩子一出生便结婚，周游方答应蒋玫要给她一个特别盛大的婚礼，还说要把名字里的游方改成不游。

  四月底，出差一个星期的周游方回家就开始砸东西，蒋玫等他砸完问他怎么了，周游方说手下人带了一个有七个月身孕的孕妇过来。

  “她肚子看起来像个皮球随时能破，我看的都害怕，”周游方看着蒋玫，眼眶有点发红，“我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办法带过来的，那孕妇是傻的吗？这么大的肚子到处跑什么？！”

  蒋玫知道周游方是感同身受了，同样的，怀有身孕的她也对那个七个月身孕的妈妈产生了同情，于是二人商量一番决定放了她。

  放人的当天晚上，周游方对蒋玫说：“其实我不想做这行的，可不做就没钱，没钱就没以后，老婆你能懂吗？”

  蒋玫没说话，她把头埋在周游方的胸口，等着凌晨时间的到来。

  .

  “蒋玫向我求救过，我没来得及赶过去，”李德峰一脸的悔恨，“当初如果我不那么冒失可能什么事都没有，我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呢？为什么就这么着急呢！”

  面对李奕杰的自责罗麦无话可说，他从李德峰的话里了解，孕妇被周游方、蒋玫成功放出后第一时间去了公安局报案，当时李德峰正好在局里，在孕妇指出嫌疑人的藏匿地点后即刻采取了抓捕行动，很快，拐卖窝点被捣毁，只是周游方与蒋玫带着手下的三个人逃离了。

  周游方只能算是个小头目，在离开北港的暂住地点后投靠了邻市的另一个窝点头目，那个头目一开始不知道“狼”是周游方引进来的还好生好气的接待了一番，可纸包不住火，周游方手下的三个小弟跨级向上头告发，一天后周游方和蒋玫先后被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