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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2 / 2)


  然就算心中如何煎熬难受,却改变不了眼前的现实,这现实让楚令意清醒无比地意识到,自己已不再是那个金贵的侯门小姐。

  打扮停将,徽墨扶着楚令意走了出去,同同魏家一家人敬茶。

  又是闹了许久方散,正午过后魏家两位姑太太离开。

  王氏各种算账及打发回礼也忙,那日席面上剩下的东西就让两个儿媳看着分给各家亲戚邻居带回去,魏大嫂魏二嫂捡些那整齐的给各自娘家带了不少回去。

  第三日就是重要的回门礼了,礼品是王氏一早备好了的,头一晚上就租好了马车,第二日早晨过来,家几个人把礼品搬进去,就让魏亭领着楚令意上马车。

  马车和平时侯府里出行的马车相去甚远,甚至可以说根本不是一回事,只是一匹老马后头拉了辆盖了青布帘的板车。

  灰扑扑脏污不已,又小又窄。

  这事是王氏去办的,她舍不得银子自然只能租这档次的车,但王氏自己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甚至一开始她都不想租马车,觉着牛车骡子车一样能载人花的钱还更少,可一想到今晨敬茶时楚令意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到底迟疑了,寻思着今日人家回门若是不高兴了跟那府里夫人太太随意说两句,不定要迁怒自家的,是以这才有了眼前马车。

  王氏自己觉得自己是十分慈善婆婆了,而当楚令意走下台阶看见那辆马车的第一眼就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眼眶底下当即有了泪珠,几乎站都站不稳,朱笔扶着楚令意低低叫:“姑娘当心……”

  一旁魏亭看着楚令意那反应就觉不好,见她面目羞愤似泣非泣更是大感头疼,果然不到半息就听对方冷冰冰的声音道:“临纸,你且去,买一辆马车回来!”

  一句话分三段,足以说明三姑娘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临纸回了是,领命而去。

  魏亭心内叹息不止,脚下却上前几步,对着面皮涨红拿一根手指指着楚令意“你你”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王氏道:“外边儿冷您先回去歇着吧,此番有我处理,三姑娘年纪甚小,初来我家难免有所不适,娘莫要与她计较,以后我会细细教导与她。”

  这要是另外两个儿媳妇王氏怕早已经劈头盖脸骂了回去,对着楚令意的确不很敢,魏亭这话算是给了王氏一个阶梯下,她愤愤然平了下气,转而指着一边的另两个媳妇,喝道:“还杵在这做什么,以为自己也有那个千金小姐命不成!家里不养吃闲饭的,还不给我滚进来做事。”

  大嫂二嫂满脸尴尬跟着婆婆进去了。

  而王氏这一番粗言鄙语落在楚令意一干人耳朵里,又只觉一千一万个污秽不堪。

  因这一场风波耽搁了时辰,到庆阳侯府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最后到底没有坐上新买的马车,挑买要时间布置停当更要时间很来不及,临纸就先租了辆二匹马拉的马车回来。

  重新将礼品搬过,丫鬟扶着楚令意进去。

  魏亭穿越三天,楚令意嫁过来三天,两人说过的话一个巴掌可数。

  楚令意对魏亭厌得不能再厌,魏亭十分有自知自明,不想上马车讨人厌,也气着人小姑娘一路,干脆自己把前日迎亲的那匹马弄了出来,骑马走。

  楚令意不待见魏家和魏亭,侯府更是对这门亲无感,然大家族的规矩和礼节在的,不会怠慢了客人。

  老侯爷朝事忙,老太太上了年纪说一句不见人小辈们只能听着,好在府里泰半事有周夫人管着,魏亭先见了周夫人请过安,随后自有楚宏泰招待说话,楚令意自是去了内院。

  周夫人管教下人极严,院子里都是规规矩矩,绝不允许背着主子说三道四嚼舌根传小话,对着过来的三姑娘依旧同以往一样,言笑晏晏说话。然一府这般大,总有些在主子见不到的地方口耳议论的人。

  府里有个葳蕤院,里头住的是被大老爷受用过的通房侍寝丫头之流,并不是正经妾室,大户人家多有这样的。

  葳蕤院里就住了三个,还都是生了女儿的,如今女儿也一同住这里。

  这样身份的人生的孩子不算是小姐,上不了族谱,丫鬟一样养大,长大后也是送出去为妾,要么就是给正经姑娘陪嫁做媵妾。

  本朝有律法,养在正室名下的为嫡,妾室生下的为庶,其余者无名分。

  门庭高贵身份贵重的门户讲究,为防流出男子耽于女色的名声,大多不会狠纳妾室。像庆阳侯府,大老爷的正经妾室就两个,一个是早逝的三姑娘的生母,另还有一个莲姨娘。

  葳蕤院住的三个通房生的与丫鬟无差别,三个人年岁都十五六上下。人大了就心思多了会汲汲营营。

  从前里私下想着就算作陪嫁媵妾定也不能做三姑娘的,有她那样容貌的妻子想来夫君再不会看旁人一眼。

  但谁都想不到三姑娘一遭就落进泥地里,看笑话心里快活的就有这葳蕤院里三个人中的一个,越长大她就越对自己身份怨恨,凭什么都是大老爷的骨肉,旁人是小姐她却是丫头。

  如今见着三姑娘落魄回府,这人悄悄去张望,看了回来就嘴里胡言乱语,道那姓魏的是怎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人物。

  第010章

  这人在葳蕤院里和几个粗使婆子磨牙根,她面目生得普通,言行又十分粗鲁,实则已经成了旁人眼中的笑料。

  满打满算不过长了十六个载的人,怨愤恶毒全写在脸上叫人一看便知,这些老婆子活了几十年什么没见识过,有一人当即就调笑开了:“三姑娘再如何那也是大太太养大的,算作嫡出的姑娘,外头见了都要行个礼打个千儿,正正经经的小姐。就是稍微嫁得差了些,太太也给人置了满满六十四抬嫁妆,出门子是大爷亲自背出去的,照样金贵得很,你个小丫头且在这里酸些甚,仔细被大风闪掉了牙,若再叫大太太听到一二句,你这小命怕是要没了!”

  旁几个人听了哄一下笑开,更有接着开她玩笑的,“巴巴跑去外头偷看外男,想是也恨嫁想男人了不成?”这话亦是粗俗不堪,全不顾及姑娘家的脸面了,越发惹出更大的哄笑之声。

  这人脸色乍红乍白好不难看,随后就是重重呸了声道:“这般拍人马屁人家也不能回来给赏,倒是白费一番口舌!”说完就转身跑了。

  这事当晚就传到了正德院,周夫人冷笑,她没有给女儿弄陪嫁媵妾的习惯,不能容忍这样的东西坏了规矩,过了两日就让人把人送出去了。

  没一个人说什么,甚至都不在意,大老爷更不会管,在他眼里他从没放过那些人是他的子嗣。

  再说魏亭和楚令意回门当天吃了一顿午饭,到了下昼天擦黑前就告辞离开,返回了魏家。

  北街这条胡同住的都是同魏家一样的普通门户,如今正是对嫁到魏家报恩的这位侯府小姐好奇的时候,马车进进出出弄出的动静不小,就有人开了门伸出头来张望。

  但见外头好几辆马车,分明去的时候才一辆马车去,回来侯府回了这么多礼来,这些人意不禁再次羡慕魏亭的好命好运,这哪里是娶妻啊这分明是娶回来一樽金娃娃。

  侯府里给的东西太过,吃的穿的用的都有,王氏和两儿媳妇又看直了眼,心里直吸气。

  魏大成不管这些,只是叮嘱王氏收拾东西,道明日该回乡去了。

  魏大成很惦记着去乡开他的诊馆,他行了半辈子的医,一日不给人看病心里就不舒坦,总想着不能堕了传家的道。

  他呼呼呵呵的吩咐,王氏即使不愿意也不好不听话,王氏是真不想回乡下,城里的日子不好过吗,她这三儿媳妇嫁妆成堆腰包鼓鼓,阔绰得很,就算养一大家子人都养得起。

  然她也知道此事承诺了侯府的,若现下不去乡下,指不定明日侯府就让小儿子和三姑娘一起搬去新宅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