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拿这个问题去问陶鹤，陶鹤也只会温柔地摸摸他的头，笑着说：“你当然值得。”

  可是他真的值得吗？

  人一旦松懈下来，各种复杂错乱的想法便会趁机涌入脑中。在暂时解决了“生存的本质性问题”之后，戚果忽然发现现阶段的自己似乎失去了目标，一天到晚充斥脑海的只剩下胡思乱想。

  “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在这一个做完作业的晚上，戚果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嘴里啃着陶鹤给他削好皮的苹果，任凭电视开着，眼睛滴溜溜地跟着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陶鹤，看着他一会儿拿着洗好的衣服走到阳台晒好，一会儿又把晒了一天的被子从阳台上收回。

  听到他这段时间已经是不知道第多少次提出这个问题，陶鹤颇感无奈，只好将自己不知道答了多少次的回答再一次说出口：“因为哥哥想对你好。”

  是不是老师布置作业布置得太少了？

  他甚至一度产生了这种错觉。

  “可是……”戚果咬了一口苹果，脸颊鼓起一边，看起来竟还有些委屈。“可是我觉得我好像不够好。”他一边咀嚼苹果一边说话，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

  “谁说的？”陶鹤从房间转出来，坐到他身边，用手指弹了弹他额头，十分无奈道：“你这小脑袋里最近都在想什么？怎么总是问这些问题？”他还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细致不够体贴，时时反省自己，却没想到戚果还会因此胡思乱想。

  “痛。”实际上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说谎也不眨眼，只瘪着嘴表示自己的不满，让陶鹤好气又好笑，只好用手摸摸他的额头。“这样就不痛了吧？”

  恰好此时电视上演的霸道校草男主角也在给不小心扭到脚的平凡女主上药，嘴里正好也说了与陶鹤相同的台词：“这样就不痛了吧？”

  电视里的女主角破涕为笑，电视外的戚果同样也为这种巧合而忍俊不禁。他抛开那些胡思乱想，只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有些莫名其妙的陶鹤，随即满意地点了点头，赞道：

  “哥哥对我这么好，将来一定可以找得到女朋友。”

  不是他夸张，如果哥哥对女孩子有像对他这么好，不说全部，有十分之一，那分分钟撩个妹子肯定不成问题。遗憾的是，从上辈子到现在他似乎都没看到哥哥身边有什么女生出现——哦，除了小学毕业时给哥哥表白的蒋芳芳——就好像陶鹤并不想谈恋爱似的。

  哥哥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子的呢？首先肯定要长得好看，长腿白皮肤，和他哥哥这个黑皮正好搭配；其次哥哥不爱说话，肯定得要配一个性格活泼外向点的女孩子，否则两个闷葫芦凑作对，那就不好了；然后还得温柔体贴，哥哥对他自己太过随意了，得有人看着他才行。

  嗯……到底会是怎么样的人呢？

  他自己是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完全没想过谈恋爱；但却对陶鹤不存在的恋爱充满了好奇，因为他完全想象不出谈恋爱的陶鹤是什么样子的，当即就开口怂恿他：“哥哥，什么时候带个嫂子给我看看啊？”

  戚果脑补得起劲，却没想到他的十佳好哥哥却一直沉默不语，眼神甚至有些凌厉，隐隐看出些烦躁的样子。

  嫂子？不存在的。

  “没有嫂子。”陶鹤的语气有些生硬的，就像是从牙缝中挤出那几个字似的。

  戚果看着他的模样有些奇怪，还以为他性格内敛，对感情上的事也比较含蓄，只打趣道：“哥哥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女生？觉得害羞不愿意告诉我？”他仔细一想，也觉得以陶鹤的性格很有可能有了喜欢的对象也只是默默暗恋，立即鼓励他道：“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永远支持你！哥哥这么好，绝对没有人不喜欢你。”

  他边说，还边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完全没注意到陶鹤的脸越来越黑。

  这个……笨蛋。

  陶鹤只觉得无奈极了。一方面他很想立即强吻面前的人告诉他自己喜欢的人只有一个，一方面他又生怕自己压抑多年的炙热感情吓到对方，两种念头在脑中斗争打架半天也得不出结论，搞得他焦躁极了。

  他只深深凝视着面前仍在说话的人，从他神采奕奕的乌黑双眼，根根分明的比女孩子还要长还要浓密的睫毛，再到他开开合合的粉色唇瓣，忍不住喉结上下鼓动，觉得心底压着的野兽就快要控制不住地脱笼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