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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第318节(2 / 2)


  “是素帕。”

  “深蓝,无字,只镶了边,是男子会用的款式。”

  凶手落下的?

  叶白汀都不用凑近,就闻到了帕子上的,裹挟着不愉快臭味的酒味,帕子上也有些黏黏糊糊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呕吐物。

  凶手还喝多了,在这里吐了一回?

  可左右看看其它地方,并无任何痕迹,没有呕吐物,更没有被清理打扫过的痕迹,这个房间……不像有人在这里吐过的样子。

  这可是有点稀奇了。

  “这帕子是谁的?”

  帕子的主人可就是凶手?

  “我知道,我知道,是方之助的!”

  叶白汀心里想什么,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刚刚顺嘴问出的疑问,路过门口的人正好听到,还答出了声。

  “方之助?”这是谁?

  叶白汀回头,就看到被门口锦衣卫拦着,不让进来的男人,男人该是而立之年,稍稍有些发福,肚子微胖,满脸谄媚的笑,五官挤到一起,把自己挤成了一个发面馒头,看起来十分喜感。

  也不用他问,见房间里的人看过来,男人就后退两步,拱手躬身一礼,礼貌极了:“下官潘禄,近来将将擢升京兆府尹,有幸在此见到指挥使,实是荣幸之至!”

  仇疑青不跟他废话:“你方才说,你认得这方帕子?”

  “没错!实不相瞒,下官也是这次菡萏阁的客人,方才一直在官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要下船,被锦衣卫拦住,才知有命案发生,意识到不妥,赶紧过来向指挥使报备——”

  潘禄笑的圆滑极了:“这酒宴间有什么事,指挥使尽可问询下官!这帕子,下官也是知晓的,今日是魏士礼魏大人庆升迁之喜,可他也有同僚,也有竞争者,方之助就是一个,小方大人年纪轻轻,才二十四五,就做到了吏部郎中,听说极为能干,也就是年纪稍稍小了两岁,就两年之差,资历比魏大人浅了,才没办法擢升侍郎,不然这波升迁没准都轮不到魏大人……可资历不够,人家本事够啊,在官署名字也是响当当,魏大人就一直跟他不对付,这次请客吃饭,都没有请他……”

  叶白汀微微侧眉:“既然没请,他为何来?”

  “说是给尚书大人送东西,”潘禄笑着,“这吏部关起门的事,咱也不知道,就是在场,听了一耳朵,像是尚书大人要求,不知是传了话,还是提前有过示下,没办法,小方大人才非得在这个时间送过来,谁知遇上尚书大人醉了呢,竟吐在了他身上,这下更没辙,如此出去不雅,这种地方又没有给小方大人换的衣服,他便随意找了个房间整理……大约就是这间房了?”

  “大约?你不是亲眼看到他进过这间房?”

  “那没有,”潘禄大力摇头,眼神往里面探了探,“下官就是……认得那帕子,小方大人过来时,就拿出来用了。”

  “之后呢?”

  “之后再没有见到,兴许是离开了?小方大人又不是受邀过来的客人,本身也有些清高,可能并不愿意在这里多留。”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了个眼色。

  既然别人都送上门来了,不顺便问一问,更待何时?

  只是这个房间不合适,疑似凶手停留过的房间,线索不可以被覆盖,他们便转了个方向——

  “潘大人随本使过来一趟。”

  “是!”

  潘禄乐颠颠的跟着,去了之前二人和两位公公说话的房间,还非常懂礼殷勤,路要让着二人先走,却得自己先跑到前头去开门挑帘,自己在侧边站定,却得等二人坐定,才规规矩矩坐下。

  他本也想帮两个人倒茶来着,但瞧出了指挥使的拒绝动作,才眼观鼻鼻观心站定,假装没看到指挥使先给少爷倒了茶,才又给自己的杯满上。

  至于他自己么……说起来官阶不算小,可这是在京城,天子脚下,哪里比得上指挥使这样的权臣?当然是消停一点好,他又不渴,喝什么茶,指挥使完全不用考虑他!

  仇疑青给小仵作倒上茶,看着他喝了,才转过视线,问潘禄:“你今夜也在宴上,可是同席间人很熟?”

  “那没有,”潘禄赶紧摇头,“熟人可谈不上,吏部这种,所有人都想交好的官署衙门,下官可巴结不上,今日过来……其实就是想努努力的。”

  这理由少见,叶白汀便道:“你是自己来的,并非受到邀请?”

  潘禄也没不好意思,笑的更开:“这机会不等人么,自己看到了,哪有不碰一碰的道理?下官才升官不久,正该四处走动走动,之前在外面听到魏大人要请升迁宴,主宾还是尚书江大人,便在今夜上船,讨个巧,不请自来了,看有没有机会,没成想运气还真不错!”

  “所以席间发生的事,你都看到了?”

  潘禄郑重:“是。下官想要碰机会,来的是最早的,的确什么都看到了,魏大人因要做东,也早早上了船,一直等着上官江大人,江大人差不多是客人里到的最迟的,船尾死的那个,樊陌玉,也就比魏大人晚一点点,不过他有些自恃身份,不大爱动弹……下官也理解,人手里可是实差,肥差,京畿转运使呢,手下路子多,连宫里的公公都说得上话,官阶低些就低些,没什么拿不出手的,不爱伺候人正常,这不就给了下官机会么!”

  他一拍大腿,满脸红光:“他不爱干这种跑腿殷勤,伺候人的活儿,下官可以啊!还好他不爱干,谢谢他不爱干,下官这不就混进来了?魏大人今日忙,没太多功夫处处关照,下官过去打个下手,帮一帮忙,再说说下官是谁,这不就交际上了么?能交际上魏大人,一会儿上官江大人来了,不也能顺便交际交际,给人留个好印象?”

  叶白汀:“所以你在这里,帮了很多忙?”

  说起这,潘禄就矜持了两分:“那谈不上,就是些应酬,跑进跑出,眼里有点活儿,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该表现什么表现什么,平时惯了的,倒也不辛苦。”

  “两位厂公过来时,你看到了?”

  “那肯定看到了!”潘禄好像至今都挥不去那股兴奋劲,“两位厂公什么人物,咱们想结交都没机会见着人,今夜叫下官给撞上了,下官这是什么运气,今夜祖宗保佑,老天旺我啊!”

  “他们都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而来?”

  “大约半个时辰前吧,东厂富公公前脚刚到,后脚西厂班公公就到了门口,坐的应该也不算久,魏大人和江大人先后醉了,下官去上官房的时候,两位好像就要离开了,至于为什么而来……”

  潘禄转了转眼珠,看看外面,低下了声音:“下官可不敢说,就随便说说浅见,不一定是真的,还需锦衣卫详查核实,两位厂公看起来给魏大人面子,魏大人的升迁宴都要来贺一杯酒,但好像不是这样,吏部侍郎,在下官这里需得敬上三分,两位公公是什么人,没必要折节下交,他们过来,好像是冲着他们彼此来的,似乎是想阻止对方,盯着对方,或者坏对方什么事……”

  “他们都曾离席过?”

  “是,应该是上官房,离开的时间并不久,很快就回来了。”

  “顺序如何?他们离开的时候,死者可还在菡萏厅?”

  “那没有,”潘禄摇了摇头,“所有人里,最先离席的就是死的那个,樊大人,他似是喝的有点多,和两位公公说完话,就一边打哈欠,一边干呕,似乎极为不适,道了声恼,说要出去散散,这时候厅里大部分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