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七十五章投壶(2 / 2)

“念奴赌堇姐姐赢。”念奴又从那只描金寒兰雪缎香囊里掏出金镯子,交给赌坊的人作为赌注,笑道。那笑,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透着一股狡黠,是朝着妇人的。

看着那妇人捏紧拳头的暴怒模样,而念奴还一脸贱兮兮地甩着金镯子,果然她和念奴是认识的,说不定是刘珺派给念奴的教习姑姑。

在赌坊的人的带领下,我、念奴和江先生都进了雅间,那妇人因为在楼下摔东西而被轰了出去。念奴听得拳打脚踢的声音,忍不住回头张望,扁扁嘴,若不是我抓着她的手,她估计会站不稳。

雅间,铺就着红底挑金花开富贵羊毛地毯,外边的桌椅皆是上好的黄花梨木,里边挂着蜀绣帘子,帘子飘飞,绿衣美人隐隐约约,琴声铮铮,比一楼奢华得多。

赌坊的人简单地介绍了投壶的规则。搁置茶点的圆桌的正对面,摆放着十四只白玉壶,壶嘴大约和那麻雀吃虫子时的嘴巴一般小,而壶身肿大,撑得下两只莲蓬。显然,头轻脚重的设计,增加了投壶的难度。箭矢借助手腕的力量飞出去,即便进入壶嘴,也会因为反作用力,使得玉壶重心不稳,横着滚出去,最终箭矢与玉壶分离。

“在下江齐,赵国邯郸人,姑娘先请。”那男子彬彬有礼,笑道。

江齐?这名字好生熟悉。我轻轻地敲击着下巴,思忖许久,倒是那男子身旁的仆人傲慢无礼地指出江齐是赵国太子丹的姐夫,令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巫蛊之祸的始作俑者,难怪看起来如此不舒服。

“江先生,能投几个?”我问道,言辞里毫不遮掩冷淡的语气。

“江某不才,十个。”江齐作揖笑道。

十个还叫不才?若不是索马里的那段噩梦,我一个也投不进去。江齐要装谦谦君子吧,那我也不客气。于是乎昂起头,冷笑道:“确实不才。”

江齐的奴仆在底下一阵喧哗。我扫扫江齐依旧是翩然有礼的虚伪样子,夺过赌坊的人递来的十四只箭矢,一只只连续不断地甩出去,帘内的琴声也跟着骤然调高,想弹一曲金戈铁马来映衬紧张的氛围,却如那些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女人耍出的花拳绣腿,听着怪怪的。

哐当一声,十四只箭矢有着落了。除了一只箭矢打碎了玉壶,其余十三只都稳当当地进入玉壶。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但我为了那只顽皮的箭矢而伤神,打碎的玉壶多少钱,惊动了刘珺可是有得受了。哎,这张清丽的脸蛋都愁成苦瓜了。

“江某认输。”江齐鼓掌笑道。

他嘱咐奴仆取出一包碎银子赔偿打碎的玉壶,却被我推掉。欠这个祸害人情,岂不是给卫子夫添乱。

可念奴扯扯我的衣袖,悄悄地道:“堇姐姐,你不收江齐的好意,我们就出不去了。”她翻开空空的钱袋,确实花光了,怕被我戳脸蛋,连忙退了几步,像个犯错的小猫,耷拉着小脑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堆起尴尬的笑容,接过江齐已经缩回去的碎银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霎时,一只小白虎窜出来,朝钱袋奔去,吓得我一时滑到,恰好被一只散着寒兰香的大掌接住。那小白虎瞅瞅一双冷若寒潭的眸子,摇摇尾巴,乖乖地将钱袋扔给江齐,躲在念奴的背后,不敢出来了。

“本王的堇夫人何时落魄到需要赵王的门客救济了?”刘珺笑道,他搂着我温热的,而呼出的气息如剑锋上的寒光,充满戾气。

“襄王恕罪。夏书女赢了投壶,江齐只是愿赌服输还银子。”江齐行大礼,极其谦卑。

我张口想说那也不需要时,却被刘珺的大掌捂住。他掐了一下我腰间的肉,疼得在他怀里埋头蹭了蹭。可他得寸进尺,伸出舌头舔我的耳垂,轻轻地咬着,笑道:“本王怎么不知堇儿的射箭如此精湛呢?”

刷地一下,我的脸颊几乎是天天烧成红晕。这投壶原本是从射箭发展过来的。春秋战国时期,诸侯宴请宾客的礼仪之一是射箭。成年男子以不会射箭为耻辱。但确实有不会射箭的客人,便用投壶替代。刘珺由我能一口气投中十三只箭而推出隐瞒着精于箭术的技能,还隐忍着怒气,变着法子欺负我,真是个小气鬼。

“江先生真是一表人才,不喊我堇夫人是怕得罪太皇太后,不喊我夏夫人是怕得罪襄王。而且不称自己草民,是希望博得刘珺的好感。”我推开刘珺,迅速转移话题,笑道。

刘珺的视线停留在江齐身上半晌,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意。他示意佑宁拿出二十两银子赎回那只金镯子,摸摸念奴毛茸茸的脑袋,柔声道:“念奴,你要是再敢利用堇儿,就让南宫姑娘领回去,知道吗?”

这声音,听着柔情绵绵,其实是唐门暗器,冷不防地刺疼对方。那只小白虎就聪明地会意到了,咬着念奴的衣角,死死地提防着刘珺。不过,稍微有脑子的人,也懂得,江齐所谓的和我比投壶,原来是早知晓我的身份,故意套着近乎。那十四只玉壶,也许被做了手脚,我才不小心输了一只箭矢。

“江先生,画船开了晚宴,不仅能够品尝南宫姑娘的厨艺,还可以欣赏堇儿的琴艺,切莫推辞。”刘珺笑道。

随后,他拥着我离开赌坊,念奴和小白虎也跟着,留下佑宁善后。

赌徒的心理,不过是想一夜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