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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在世界中心呼喊×的猎物-Ⅰ-」(2 / 2)




「哎呀~被男生加进我的最爱里了,深受打击。」



「把你自己送给我吧。让我割下不至于致死的部位,我想摆饰起来当纪念。」



「谁要送你呀,笨蛋~」



「那真遗憾。下次我会带东西来交换,届时再拜托你了。」



「咦,已经要回去了吗?你不是有事找他?」



「与其说是来找他,其实是先来确认伏见柚柚家的地点,若刚好有机会就下手……另一问的话,雨这么大,可能就……那么,请你帮我转告他:这样很没劲,多努力点啊。」



「就是所谓的『劲敌的傲娇声援』吗?」



「倒不如说,我才是原因呢……对了,请问芳名是?」



「最近老是被人间名字……我叫作『人左内ノ木刂 千八日』。」



「……说是假名,更像个莫名其妙不知啥鬼的名字啊——」



「世界如是说:女性要有点神秘才更妖艳有魅力呀,力呀力呀。」



雨水浴在不知不觉间结束,发现自己躺在道路上,有如调理中的法国吐司全身浸泡水分,比起平时增重六成。明明早午餐都没吃,这就是所谓的虚胖吗……咦?我的疯狂到哪里去了?我啪沙啪沙地把手伸进水洼,寻找今天理应还存在的事物。早上明明就很顺利,却在这时恢复正常,这样才奇怪吧?似乎不是像眼镜一样忘在某处了。心灵有如浊流过后的河川,显得十分安稳。糟糕,在这种时候睡着了,明明日期还没变更啊,比起「上次」重置得更早了。不快点疯狂不行,不快点疯狂不行,现在还太早了。在这脑筋螺丝松得最夸张的日子里,不乖乖地快点疯狂不行,任由明天才会到来的理性四处蔓延的话就太可惜了。我可不想下一回的疯圈周期变得更短,眼巴巴地看着冷静时刻徒然增加啊。我四肢着地,哗啦哗啦地趴在马路上走,彷佛想逃离某种事物,也像是想拾捡什么似地挣扎。既然是刚刚才失去,我的疯狂应该还落在这附近吧?我尽可能想把挖掘自我内部作为最后手段,如果情况紧迫到疯狂的积蓄用光,我就玩完了。当疯狂回圈闭幕之时,我那毫无防备的背后将随时受到「现实」偷袭,连一下也撑不住就被击得粉碎,变成有如浮在汤上的油,飘荡在水洼上吧。一直以来,我把跟某人的最新约定「别自杀喔」当作行动准则。不能在这里挫折了,必须拚命保持自我才行。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在疯狂回圈中,依序一点一滴地变得疯狂才是最理想的。我的直觉与经验选择了这个方法。对我而言,错误在这个瞬间起已不可能。现在不是把双手膝盖伸进水洼里,让黏在背上的衣服跟皮肤同化的时候了。呃……天色看来很接近夜晚,我在傍晚敲伏见柚柚的家门,所以我至少睡了一小时以上。在大雨之中,没有屋顶的马路上大喇喇地睡觉,头脑有问题到这种地步,可说算合格了。可惜,致命的败笔是在傍晚六点这个早晚交接之际睡着,正常的脑子为时尚早地登上舞台。



还太早,这样我的一天不会结束。若用小说化现象来说明,就是还差了五、六页。我失去麻由麻由,时间的经过也开始产生误差,我终于无法跳跃在这残破的地板上继续前进了。



没见到伏见的损失很致命。不,说起来,在没有麻由麻由的状态,加上今天是假日的三重困难,就是造就了失败的三大因素吧。



思考终于失去了逃避场所,在死胡同之中受到袭击。



长濑透的死勒住了我的脖子。



「呜啊~啊~啊~啊啊~」我不停地抓着脸颊,向夜空嘶哑。



哭泣。我在哭泣。背叛了过去对所有擦身而过的尸体所抱持的感情。



「啊~啊~」漫无止境地,疯狂的哭声随着眼泪流泄出来。



人生的结局无好也无坏,无一例外,都是死亡结局。



所以世上的励志丛书中,通常会在四十五页附近刊载的励志小语就是:「人生之中,比起结果,过程更重要。」若由俯视人生的高度看来,的确算是一种正确解答。



这么说来,长濑透的十七……嗯?十八岁吗?她的生日是何时?我是个没送过她礼物的寡情前男友,所以记不得了。虽说生日只是数字的增加,没什么意义。人类的价值观表现在数字上,但死了就不再被这种东西所束缚。记得某位前杀人魔不也如此否定过吗?



唔呼哇哈哈。



啊,对了对了。那位长濑透已经死亡了喔。是被那家伙杀死的。她死掉了。我失去她了。死死了。死亡☆了。变成死人类了。死福了。透死去了。心诚则死。



死~翘~翘~了~



不知长濑透是否确实变成幽灵了。变成了不会映在人眼之中的存在。如果她成了尸人在这个世界徘徊,不知道会不会惹其他死者生气呢?希望朴素归朴素却很爱出风头的长濑,不会被人当成眼中钉对待。



用这种方式祈祝她冥福也算不错吧?不好吗?那就算了。但是,长濑已经死了。据说她是被杀的。被人残酷而凶狠地凌虐、削砍、切割、剜取、玩弄,一只眼睛被挖了起来,头发被卷到手腕上,接着被卷着的右手宣告独立,脚也出门旅行,内脏被拿来当作首饰,舌头被切成八片,小指换到拇指位置,拇指换到中指位置,中指换到无名指位置,食指与无名指变成彷佛重婚一般的状态,这些全部是右手,左手一点点伤痕也没有。这只伸向半空,彷佛在谋求某人的拯救,企求某人握住的左手,作为该被践踏的「希望」保留下来。



虽说在这座城镇里,这种死法并不怎么稀奇。若换做是我的前同学S君,这么点小事只要稍费点工夫就办得到了。话说回来,他怎么不早点被判死刑啊?



那我一时之间一定会感到很黑皮(happy)!附带一提,我之所以如此了解N同学被杀害的细节,是因为杀死长濑透的犯人打电话告诉我的啊!



详情请回顾本篇唷!敬请期待~!……啊哈哈~呀哈哈!



我用力闭上眼,封锁由眼球渗出的液体。不慎被逃出去,以脸颊为大草原狂奔的一小部分混在雨滴之中,被替换为另一种存在。我已无法睁开眼睛。



要是真的另有本篇就好了。目前为止人生只是种序幕,只是个配角观点的故事,只是个谎言故事。从现在起,由别人叙述的正统派故事即将开始。



在本篇里,有一个清心寡欲、贤良方正,能解决杀人事件的男主角,他会守护女主角不受危害。但只要一出门旅行就会有人死去,所以被读者认为:「绝对不想跟这种家伙一起行动!」看,多么美妙啊。说不定长濑就是如此?



她的新男朋友就叫作「金户川柯南一」,长濑跟他在一起,但被发现其实不是女主角而被般了?抑或是,为了追求故事的崭新性,所以让女主角在第一回就死去?嗯……究竟是大受提拔,还是成了免洗演员呢?反正结果都是死亡结局!



不是好结局也不是坏结局!听来就跟达尔文进化论一样啊!



骗你的!可是刚才所说的一大串话里没半个谎言,所以「骗你的」其实是骗你的。嗯?骗你的是骗你的,要讲两次吗!否定的连续,所以变成真的了吗!



太好了!这么一来长濑透死掉的事情变成真实了!不,一开始就是真的了!



……不不,等等。我虽然在想着这些事。但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已不再那么伤心了。



虽然还是一直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但很快就能适应。



就算发疯了也仍能继续过活,这还不简单?



就跟平时一样,不断感受到的痛苦将不再成为痛苦。



接着,只要再经过几次只有我自己的回圈,总有一天……



因为我已经历过无数次、无数次和尸体的相遇并接受了现实,所以这并非预测,而可说是等同于一种历史。



但是这又错了吗?



悲观愈是恒久持续,人的感受性就愈不可能磨灭。反而愈是赤裸裸地直接接触到锐利「死亡」的人们,愈容易对伤痛感到麻痹而早早适应。



相对地,要求远离「死亡」的人们对死者的怀念永不终止,仅是种无理取闹。



如同要不停地珍爱着永远不死的人难上登天一般。



也跟与极重视的某人永别的伤痛,总有一天会淡化一样。



所以如果我因长濑透的死感到几近疯狂的冲动,一定能表现我的诚意吧。



啊——太好了——



那么,再会了吧。我道别的话语就到此为止了。



我不能继续停下脚步迷惘。「她」一向会指示我应走的正途。



就算磨耗了其他部分,我最后还是能踏向这条正途。



现在我必须开始奔走,将她寻回。我已不能继续窝在这里做雨水浴了。



朝向飘摇游移的终点迈步冲刺!顺便也以乌云背后的、将行落下地平线的夕阳为目标,演出热血青春剧!



希望我腋下夹着的橄榄球不是别人的头颅就好!



唉,幸好长濑的脑袋并没有跟身体分家,所以没问题!



所以没问题。什么问题也没有。真的没问题。



……虽然……



或许自从我满口诵经般哄骗自己的瞬间起——



我已经算是失败了。



「……发现得太慢了吧。」



我一路被迫走在以社会常识而言大错特错的人生道路上。



接下来就在这条道路上停下脚步,呆立不动吧。直到明天来临为止,持续闭上双眼。为了守护日常,我动弹不得,用比路旁的水洼更没有动静的姿势,静静呼吸。



这么一来,我或许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我把未来委托给沉淀下来的放弃之心。



我已经不再想见到融化般的模糊街景。



我讨厌这座城镇的真正理由……



其实单纯得很。



当然是因为这座城镇害我喜欢的人轻易地死去了嘛。



……但是……



某道又像嘲笑我,又像在邀我的熟悉话语声,在倾盆而下的大雨声中萌芽。



「札美哈!(注:电玩《勇者斗恶龙嘭中,用来唤醒睡眠的咒话)……我没念错吧?」



一只手从旁伸来,硬是掰开我紧闭住的眼皮,让我醒来。



强制使我的重设暂停的那只手,指甲用力地刺在眼球上。



由胃部深处涌上的惊愕令我一动也不动,同时也不自觉地睁开了另一只眼。



站在我身旁捏起我的眼皮的,是连小说化现象也难以比拟的,既相似又不同的分身。



——是南茜·大江(注:「汤女·南茜·大江」与阿嘉莎·克莉斯蒂小说《一个都不留》中的「尤娜·南茜·欧文」谐音)。



在眼皮被完全掀开的同时,在我心中以红丝线编纺而成的莫比乌斯环也断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