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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2 / 2)


  值得庆幸的是,雪越下越大,帮助他掩盖踪迹。漫长的一个多小时之后,叶安终于回到庇护所,将可能到来的危险尽数甩在身后。

  砰!

  生锈的门在身后合拢,狭窄的空间内昏暗一片。

  风卷着雪敲打在门上,发出恐怖的声响。

  叶安放下猎物,顺着门板滑坐在地,扯掉缠在头上的兽皮,汗湿的发黏在额角,混杂着血腥味,交织成一股怪异的味道。

  叶安用力闭上双眼,曲起膝盖,双臂交叠垫着额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耳鼓嗡嗡作响,胸中像拉开风箱。

  足足过了五分钟,他才勉强恢复过来。红肿的手指耙梳过额发,顾不上断裂的指甲,起身走到木制的矮桌旁,小心擦亮火柴,点燃唯一一盏油灯。

  火光亮起,溢出豆大的温暖,寒冷都似被驱散几分。

  叶安用力搓着双手,想到如今的处境,不由得苦笑两声。

  谁能想到,大学毕业之后,突发奇想的一场背包旅行,竟成了他如今的救命稻草。如果没有那场徒步,没有接触到那些和善的牧民,没有学到这些保命措施,他怕是刚醒过来就要再死一次,根本活不到今天。

  火光跳跃,一缕缕烟气顺着通风口流淌。

  叶安栖身的庇护所,实际上是一辆废弃的房车。

  车头损毁得相当彻底,车内也没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凡是能拆走的都被拆走,连半片玻璃都没留下。

  奈何除了这辆房车,方圆数十里内,再也没有可供叶安藏身的地方。

  凡是能遮挡严寒的石洞树洞都被野兽占据,至于人群聚居的村落,叶安试过靠近,却差点丢掉性命。经历过教训,他不只要避开野兽,同样要避开同类。

  荒原深处是他唯一能栖身的地方,这辆破烂的房车也成了他唯一的家。

  好在车顶和车身损坏得并不严重,叶安想方设法找来树皮、兽皮等一切能用的东西,耗费数日修修补补,总算为自己建成一处庇护所,勉强够遮风挡雪。

  双手稍微暖和,叶安活动几下手指,手背和手指上的冻疮又痛又痒,他却不觉难过,反而“享受”着这种难熬。

  这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又过了一会,手指能够活动自如,叶安踩着桌子爬向车顶,将固定树皮的绳子紧了又紧,确定不会被风掀飞之后,才回身解开斗篷,准备处理今天的猎物。

  雪兔极其难得,他原本的目标是藏在雪下的地鼠,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好运。

  兽血已经开始融化,叶安不敢浪费,直接将半融的冰嚼碎,一块块吞进肚子里。

  兔皮是好东西,可惜叶安手艺不过关,没法完整的剥下来,只能尽量保持完整,刮掉上面的脂肪,用雪搓了搓,暂时放到一边。

  兔肉十分新鲜,有嚼劲。换成以前,他能一口气说出七八种做法,并且逐一进行尝试。如今他倒是想,奈何条件不允许。只能苦笑一声,架起一个石锅,化出半锅雪水,将兔肉切成块,一股脑丢了进去。

  别说调料,他现在连盐都没有。

  若是没有这口石锅,他连热水都喝不上,何况是肉汤。

  “绿色纯天然食品。”叶安苦中作乐,拿起木勺在锅内搅动。

  肉汤翻滚,热气氤氲,兔肉泛起诱人的色泽,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叶安咽了一口口水,舀起一勺热汤,吹过两下送进嘴里。哪怕被烫得直吸气,也舍不得吐出来。

  “嘶,好,好吃!”

  叶安一边咽下热汤一边吸气,反手抹过嘴角,口中自言自语。

  他不确定自己这个样子是否正常,但他相信,如果不能给自己一点声音,他早已经在孤独中发疯。

  兔肉没有加盐,更没任何调料,味道却意外的好。外层的皮十分弹性,脂肪极少,瘦肉一点不柴,仅是十分有嚼劲。

  叶安抓起一条兔腿,咬住裹着肉汤的外皮,用力撕扯下来,滚烫的肉汁在口中爆开,伴着刺激味蕾的香味,让他顾不得烫,三两口将兔肉吃得干干净净,骨头砸断,吸吮里面的骨髓。

  吃下大半锅兔肉和肉汤,叶安心满意足地打了饱嗝,随手拾起一块烧黑的木炭,在墙上画出一横。

  从醒来的那一天开始,他每天都会在墙上留下痕迹。数一数留下的正字,叶安恍然发现,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百七十三天。

  将剩下的小半锅肉汤放到桌上,叶安起身抻了个懒腰。

  根据他的经验,现在应该是上午十点到十一点左右,也是一天中雪最小的时候。

  他没心思外出活动,抖开之前包裹雪兔的斗篷,在火上烤了片刻,暖融融的包裹在身上,呼出一口长气,躺到用木板拼凑的床铺上,再盖上两层兽皮,闭上双眼强迫自己休息。

  对叶安来说,食物提供的热量弥足珍贵,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

  他必须抓紧时间休息,准备应对夜间的危险。

  白天的雪原还算平静,太阳初升的短暂时刻,是他外出活动和寻找食物的最好机会。待到夜晚来临,凶猛的野兽会成群出没,更有猎杀野兽甚至是同类的猎人、

  夜晚的雪原没有安枕,更不会有美梦,有的尽是凶残和杀戮。

  叶安想要活命,必须时刻提高警觉,在暗夜中睁大双眼,隐藏好自己的同时,警惕随时可能到来的危险。

  风呼啸而过,雪原深处,叶安缓缓沉入梦乡,只是眉心紧锁,显然睡得并不安稳。

  在他之前捕获雪兔的地方,一头被赶出族群的老狼正在挖掘积雪。未等它挖出残存在雪下的零星血迹,破风声陡然袭来,一柄锋利的长刀凌空飞过。

  血色弥漫,老狼甚至来不及发出嚎叫,无头的尸体便倒在雪中,成为满目银白中的唯一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