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沈令严沙哑着声音问出了这个问题。

  殷渝点点头，“走了。”沈令严顿时收紧了拳头，同时死死咬住了牙关。

  ……走了。

  也是，她骨子里是个骄傲的人，今天能过来看他，已经是放下架子了。

  他对她的态度又不是很好，还对她下逐客令，她要是还留着，那她就不是林飒了。

  “刚刚我正准备过来看你的时候碰上了她，她说是你撵她走的。”殷渝把林飒刚才说的话跟沈令严重复了一遍。

  沈令严被殷渝说得沉默了几秒。

  之后，他动了动嘴唇，“她没必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怎么知道她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殷渝说，“她喜欢你的话，自然而然就会想在你最艰难的时候陪着你度过难关，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她呢？令严，你不应该是这种没魄力的人。”

  “既然你爱她，她也愿意来看你，你就应该把她留住。”殷渝如是说。

  把她留住。

  沈令严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无奈地笑了出来。

  他又何尝不想把她留住？

  可是他现在朝不保夕，手术结果如何都不知道，把她留在身边，根本就不负责任。

  “留住她，然后呢？”沈令严反问殷渝，“让她看到我天天化疗的样子，让她提心吊胆地过？没必要。”

  “殷渝，她经不起任何打击了。”

  沈令严现在满脑子都是林飒当初毅然决然割颈动脉的画面。

  那一次是因为孩子流产，加上他的逼迫——

  陶桃也说过，当初燕元离开的时候，林飒也自杀过。

  他实在不想让这样的情节继续上演。

  她的前半生过得太过艰难，后面不该再经历这些了。

  “那你觉得，现在不告诉她这些，让她继续跟温付生在一起，等到他们结婚了之后，她再后悔，这样比较好？”殷渝看着沈令严的眼睛问他：“你现在不过是觉得自己的手术一定会失败，所以才会想着放她走，让她一直跟温付生在一起。可是如果你手术成功了呢？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手术会成功？”

  殷渝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沈令严无从反驳。

  殷渝说得很对，他确实是从来没有想过手术会成功。

  沈令严习惯了做计划，他遇上任何一件事情，都会习惯性地按照最坏的那个结果来做打算。

  手术这件事儿，自然也是如此。

  张主任之前那个态度，已经让他对自己的病情有了基本的认识。

  癌症病变很快，有的人病变一周就会去世了，根本没有缓冲的时间。

  他这边拖了将近一年，情况又会好到哪里去？

  “没想过，是吧？”沈令严虽然没回答，但殷渝已经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答案。

  “那你现在想想，如果你手术成功了，以后都恢复了健康，然后林飒嫁给了温付生，你会甘心吗？”

  “……”

  “到时候你后悔了，想让林飒回到你身边，又要怎么做？像之前一样对付温付生，然后逼林飒回到你身边？你觉得这样做比现在让她自愿留下来要好吗？”

  殷渝提醒着沈令严，“现在她因为担心你，主动留下来，你们之间还有回旋的余地。但如果真的到了我说的那个程度，她对你的最后一点儿念想和感情都会被磨光。林飒被逼到绝路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情，你已经见识过了。令严，你是聪明人，两种选择，你很清楚该选什么。”

  沈令严被殷渝说得沉默了很久。

  不得不承认，殷渝的分析是很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