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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1 / 2)





  怕老侯爷疑心他,所以,魏昭又提及只有孙家才知道的一些孙老将军与叶老侯爷的隐私来。

  “祖父从前每到冬日,最喜欢邀孙老出城狩猎。有一年,孙老将军因旧伤复发,险些为一头豹子所撕咬,也是祖父您救下的。之后,孙老还常常笑称您为恩公。”

  “可您说您哪敢受啊,昔日战场上,不知被孙老救了多少回。如此,你们二人交情,倒是更好了。”

  叶老侯爷彻底被说得乱了阵脚,身子微微踉跄着,最后一屁股跌坐在了圈椅里。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么多年来,也没人敢再提当年之事。事发之时,我不在京内,这才躲过一劫。但我听说,当初几个为孙老进言的旧友,都被杀了脑袋。”

  忆起封存心中已久的往事来,老侯爷明显情绪也有些波动。

  当年他奉先帝之命领一支兵在西北演练,回来的时候,早已变天了。又听说有人替孙家说话被嬴王府的兵抓了起来,当街砍杀示众。当时,他是怕连累侯府,又想着天已经变了,一切都不能再回头,且他不能不顾叶侯府的一家老小,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他想,当初心中不满但却依然选择沉默的大有人在。那顾家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你到底是谁?”平息了心情后,老侯爷再次质问,“你不是魏家老二,你是孙家后人?”

  魏昭冷静对上老侯爷的眸子,认真问:“若我是孙家后人,祖父会去陛下跟前揭发我吗?”

  “你、你真是……”老侯爷摇头,还是不信的,“你如今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孙家、孙家当年孙辈中最小的爷,就算活着的话,也得二十五六了。你不是孙家后人!”

  话已至此,魏昭坦言:“孙老将军是我的外祖父,我是朱寅琛。”

  他语气平静又淡漠。

  “啊?”老侯爷立即站了起来,目光直直看着面前的人,细细打量,“你……你是……”是当年东宫里的那位小公子?

  后面一句话,老侯爷只觉得太过沉重,有些没敢说出来。

  魏昭点头,没再说话。

  老侯爷也沉默了。他似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必须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良久,老侯爷才又开口,问道:“你如今向我袒露身份,是想我怎么做?”

  老侯爷心中清楚的明白,如今就算不想上这条船,也是必须要上的。榕丫头为他发妻,一旦东窗事发,依着今圣的心思,叶侯府也是要跟着受连坐之罪。

  所以,如今老侯爷也没有别的选择。

  再有,也的确是有些觉得愧对当年的孙老将军。若是十多年后的今日,他助了他外孙一臂之力,日后他去了底下,也有颜面再见他老人家。

  老侯爷心中其实想的很多,有恩情,有被逼无奈不得不上一条船,当然,也有想过若是旧日的东宫之子复仇成功,那么,叶家便是国仗,是后族。

  几种心思交杂在一起,老侯爷也没多想,便直接应了魏昭。

  当然,老侯爷的这些心思,魏昭都早先一一揣摩过了。

  正是因为觉得有把握,所以,他才会走上这一步棋。再说,之前他的根基都不在朝中,只在江湖、市井之中,日后想成事,总得集结朝中诸勋贵之族。

  而叶老侯爷,正是这样的一根纽带。

  老侯爷早已亲自将魏昭扶了起来,二人又各自坐了回去后,魏昭才说:“唐统的野心很大,并且为人不正,手腕肮脏,我眼里容不下他。留他在,日后怕是比嬴王府更难对付。”

  唐统这样的人,底层出身,这般野心勃勃又肯打拼,为了权势地位可以说是不择手段。日后,保不齐会为了更高的利益而通敌叛国、出卖大康。

  这样的一个祸害,魏昭留不得。

  “从前他倒是还算知道收敛,可不过才成为陛下亲封的新四贵之首,就渐渐露出尾巴来了。显然,在他眼中,眼前的地位是远远满足不了他的。他平民出身,怕是既羡慕勋贵人家的地位,又瞧不起人家天生得来的富贵。”

  “他能丝毫不留念昔日与岳父的交情,精心布局对他下此毒手,由此可见一斑。”

  老侯爷摸了摸胡须,想着那唐统的所作所为,心中自然恨之入骨。还有荣哥儿!

  唐统毕竟是外人,老侯爷虽觉得他忘恩负义,觉得他还不如一条狗,但好歹也是没什么感情的。但叶千荣就不一样了。

  侯府素来待他不薄,尤其他的父亲。可如今,为了他舅父的基业,为了他自己的私欲,竟然也起了杀他父亲之心。

  老侯爷痛心疾首。

  叶老侯爷如今自然是完全听信魏昭的话,对付唐统叶千荣等人,他也是丝毫不会手软的。

  叶千荣极为警惕,夜间,大家都走了,只他一人继续留在棺椁前守灵。说是守灵,其实也是受了他舅父的一再叮嘱,势必要看好一切,万不能掉以轻心。

  “荣哥儿。”老侯爷背着手踱步而来。

  闻声,叶千荣立即回身看去。见是祖父,他忙调转方向伏首磕头。

  “孙儿拜见祖父。”

  走得近了,老侯爷亲自将人扶起。

  “你父亲从前没有白疼你,若是你父亲在天之灵看到你这般孝顺,他定会十分欣慰。只是,再孝顺,也得好好想着自己的身子,明日一早,还得送你父亲上路。”

  “先回去休息吧。”

  叶千荣是不会肯走的,立即又跪下说:“请祖父成全了孙儿的一片孝心,孙儿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跪送父亲了。若是连这点孝心都做不到,孙儿还算是人吗?”

  老侯爷感动得不行:“好孩子。可恨你那嫡兄没你半分的孝心,哪怕只有半分,他也不至于……”老侯爷说不下去了。

  叶千荣忙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刑氏与叶萧胆敢谋害父亲,大康的律法也不会放过他们二人。”

  老侯爷冷眼睥睨着眼前的少年,心冷得犹如冬日冰雪。他怎么都想不到,从前那般沉默寡言又上进好学的叶家三爷,竟会是这样的人。

  可正如小公子所说的一样,他与他那舅父唐统一样,阴险狠毒,冷血无情。眼中除了权势地位,竟无半点人情可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