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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第183节(1 / 2)





  申姜:“也对,凶手会隐瞒会撒谎,我们当然也不能把所有底牌都漏完,一击即中才是最好的……来吧!”

  小白板上,几人名字全部写出来,人际关系用线条勾出,再用简单文字注解,显示的更清晰。

  叶白汀看着小白板,缓缓托腮:“首先我们需要明确一个问题,穆郡王和李氏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如若是有人故意为之,可就不是简单的恶作剧,而是故意杀人了。”

  “当然是故意!这都死了两个了,怎么能是意外呢?”申姜认为这点毋庸置疑,“意外能那么精准?扔出来这么多小圆球,怎么没炸死别人,偏偏近距离的,炸死了穆郡王和李氏,都是圈子里认识的人?凶手怕不是借恶作剧之名,行谋杀之事!”

  仇疑青也点了头,表示意见一致。

  申姜这个骄傲:“少爷你看,指挥使都跟我看法一样了!”

  那这个问题就不用想了,叶白汀继续:“更正一下,本案中,并不只死了两个人。”

  “还有?谁?”

  “今日你们在外忙碌之时,医患那边,接治了一位重伤老者,没扛住,在众目睽睽下去世了,现在尸体估计已经到了停尸房。”

  叶白汀顿了顿,道:“尸身情况,稍后我会仔细进行检验,但当时我就在现场,因他是唯一一个重伤,发现时我就过去看过,他的背部遭到小圆球袭击,同样是近距离,应该是小圆球正好落在了他的左后背,爆炸,不仅皮肤大面积灼伤,肋骨骨折,还有玻璃碎射刺入身体更深处,肺部有很严重的受伤情况……”

  “不同的是,他是随人流疏散,正在奔跑的过程中遭遇的意外,穆郡王和李氏则是在去做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的过程中,遇到了意外。”

  仇疑青立刻切中要点:“此人与穆郡王或吕家,可有关联?”

  叶白汀摇了摇头:“并无。我问过死者儿媳张氏,他们家家境普通,就是寻常百姓,没有渠道认识朝中官员,但他们的方向……是从西边过来,且路过通源钱庄。”

  仇疑青:“死者曾和凶手短暂同行过,就在这短短时间内,凶手对他产生了杀机。”

  申姜:“可那么短的时间,那么嘈杂的环境,大家都在跑,认识都谈不上,哪儿来的杀机?”

  “就是因为时间有限,环境有限,偏偏有些东西,一眼就能看透。”叶白汀把自己当时问到的情况全部说了,包括死者儿媳的话,比如‘不管孙子死活,只顾自己跑’的事。

  “……我怎么想,当时境况,也只能是这个点清晰无误的表露,死者当时行为路线是听锦衣卫指令疏散,没有任何指摘,和凶手之间萍水相逢,无仇无怨,哪来的杀机,总不能突然看不惯,或就因为人跑的快或慢吧?”

  凶手当时目的是隐藏自己,人流快或慢都没关系,突然杀人甚至会引人注目,并不划算。

  仇疑青懂了:“你是说——杀机,来自对待孩子的态度?”

  叶白汀捧着茶盏,轻轻点了点头:“你是靠我养着的小孩,你想要什么,会不会出事,对我来说不重要,大人的命比你金贵多了,好好养你,是你的福气,不养你,也无可指摘,你的命,你的日子都是我给的,自也能收回去……如此冷酷,无情,留在原处,被人流挤散的小孩子会有多害怕,多无助,多难堪?”

  “小小的个子,淹没在人群里,力气小,没办法自己走出来,甚至高声喊都冲不破人群……”

  叶白汀指尖微动:“此前我一直没有想通,今日问过口供后,我突然想到了这个方向——我们的嫌疑人里,是不是有人,有过类似的经历,或者类似的情绪?”

  第137章 亲手手

  “给小孩报仇?”

  申姜迅速摇了摇头:“不能吧?只是萍水相逢,要是看着孩子可怜,搭把手,我觉得可能,应该不至于杀人?”

  他偶尔看到别人家的小孩子可爱,也会想揉个头,逗两下,却不会只看两眼,就真情实感的上头,要给这个小孩子做什么事。

  公务不算,指挥使要求的锦衣卫操守不算,小孩要真过的不好,被虐待,他大抵会管一管,但若抛开锦衣卫身份,能做到多少就不一定了,更别说替别人杀人。

  叶白汀修长手指点了点茶杯沿:“那如果,凶手对这个小孩子的感觉……感同身受呢?”

  “感同身受?”

  “我们是人,都有情感,得不到,遗憾,或渴望的时候,对于出现在眼前的特定的人,会产生投射,或者说,移情……”叶白汀声音有些慢,“凶手可能有很在意的东西,有非常需要保护,或者抒发的情绪,我在猜测,他的动机里,是否存在这样的可能。”

  仇疑青:“穆安,唐飞瀚,吕兴明。”

  相对其他人,这三人比较年轻,加之今日问供结果,情感上更容易有这样的可能。

  叶白汀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点了第一个名字:“先说穆安。”

  申姜迅速在小白板上,穆安的名字外画了个圈,随时准备好在上面添字补充。

  “刚刚问话的过程中,吕兴明明确点出来一点,到了这个年纪,穆安仍然被要求每日背诵功课,但凡穆郡王不满意,还是要罚跪祠堂,减三餐,很丢面子,”叶白汀道,“我不觉得这种情况很普遍。”

  时下男人当家立户,开蒙没有超过五岁的,七岁就要开始讲大人的规矩,不和女子同席,十三岁就是个半大小子,可以顶家办事了,十六七岁必定开始议亲,很少过了及冠之年还未成家立业的,社会制度对他们有要求,也给予了尊重,像穆安这个年纪,已经完完全全是个大人,本人也足够知礼优秀,实在不应该被像个小孩子对待。

  申姜咂了咂嘴:“的确有点丢脸,怪不得婚事往后拖了两年,还没办,难不成是穆安自己不愿意?在自己家里,父母眼皮子底下,本就是这么长大的,经历的多了,倒也不觉得什么,娶了媳妇,岂不是让媳妇看着他丢脸?大男人的,多没面子……”

  叶白汀:“他的婚事拖了两年?”

  “是啊,”申姜一直在外排查,这些背景相关查的清清楚楚,“也没什么特殊原因,就是一直拖着没办,这边说忙,那边竟也答应了,外头都猜这两家有问题,要么是男方有隐疾,要么是女方有隐疾,才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着急,现在想想,兴许有别的原因啊……”

  叶白汀也看过申姜送回来的线索资料,因这次的死者刚刚回京城不久,以前的很多信息不太好查,穆安幼时经历如何,没有太多记录,只零星一些,不过可以合理猜测:“他现在还被父亲管的这么严,幼时怕只会更严……他说小时候课业多,没什么朋友,悄悄收留唐飞瀚,帮助唐飞瀚,还要感谢唐飞瀚作为自己的玩伴,想要回报……他当时应该是非常寂寞的。”

  仇疑青想起一条线索:“排查资料里,有一条线索,六到十二岁这个阶段,穆安身上,经常有伤。”

  “没错我查的!”申姜睁大眼睛,“指挥使怎么知道?您要不说,我都忘了!”

  在案子最初发生,没有太多方向,进行第一次摸查走访时,当然是信息找的越多,越丰富越好,用不上没关系,他多遛趟嘴皮子,又不费事,要是用上了,那就是功劳!

  他当时所有注意力都在找人物关系,各种交叉点上,过往的事问了是问了,自己却没怎么留意,‘棍棒底下出孝子’么,好多人都是这么管,对小孩子的教育有时候就是很严厉,他查案子见过不少,穆郡王一看就是个很严格的人,这种父子关系在他看来不算特殊,可现在想想,好像是有些触目惊心。

  穆安在所有人的话里,都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孩子,从小就不调皮,很乖,天分很高,课业上佳,长成到现在,也是处处周到,处处笑颜,接人待物让人很舒服,外头没有人说不好的,穆郡王为什么要求还这么高?他到底希望儿子是个什么样子?

  叶白汀想想穆郡王那非经年累月,绝不会那么深的黑眼圈,非宵衣旰食,过度劳累,绝不会有的内脏损耗程度:“穆郡王对自己的要求就很高,可能在他眼里,穆安所做到的一切,都只是及格线,不算优秀。”

  仇疑青:“穆郡王公务辛劳,连家都很少回,恐怕没怎么管过孩子。”

  “正是!”申姜猛点头,“我问过他家下人,不仅穆郡王,连他的妻子都因为他的公务附加,忙得不可开交,夫妻俩都没什么时间管孩子,负责教穆安的大多时候是下人和先生,穆郡王会在难得回家的日子里,问问孩子功课……他六岁到十二岁身上总是有伤,难不成就是穆郡王见缝插针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