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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距离(1 / 2)

第二百五十四章 距离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冲天香阵破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自攻破雷兵的幻阵后,陵帝刘安大势已去。丞相公孙弘夜奔营帐,向武帝刘彻献计,将此次的内战粉饰为“武帝出巡遭淮南王刺杀未遂”。刘彻大喜,由公孙弘打开城门,领着三千轻骑,以及平民装扮的三万精兵,重返未央宫。

至于刘安,原本打算于椒房殿,却被卫子夫提前灌了,寻死不得。

我跪在李夫人李倾城的鸣鸾殿前,两天两夜滴水不沾,才求得刘彻大发雷霆扔下的武帝金牌,见上刘安的最后一面,为的是中了幻阵之毒而卧床不起的卫青。

当高逢挑着灯笼踩在枫叶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时,我猛然发现,囚禁刘安的地方竟是猗兰殿。

猗兰殿北侧殿,有一地下室,曾经是我和小遗偷偷地烤鱼的乐土,以废弃的奏折为柴火,欢声笑语不断,后来被刘彻察觉,便多了一个大骂汲黯的暴躁青年。如今,室门紧紧关闭,由重兵把守,未到隆冬,已然森冷。

“堇王后,拿到武帝金牌没?”卫子夫正候在地下室的入口,备了凤辇。

卫子夫每逢金秋,只以云光殿的桂花为簪,别在绾成堕马髻的秀发上,素雅而不失大方,引得民间爱美女子的争先效仿。今日,倒是插了一支百鸟朝凤金钗,彰显皇后的雍容华贵。

“刘彻可是发了好大一通臭脾气。”我晃了晃亮闪闪的武帝金牌,笑靥如花。

“那我们赶紧进去吧。”卫子夫道。

然而,侍卫在高逢的示意下,拦住卫子夫。

“皇后娘娘,依陛下的旨意,您应该待在椒房殿里,斋戒沐浴七日,哪里也不许去。杂家可当作皇后娘娘的凤辇从未移驾过猗兰殿,但是这地下室的死囚,您见不得。”高逢堆起僵硬的笑容。

“高内侍,青儿危在旦夕,本宫只想尽一份绵薄之力,求你通融通融……”卫子夫情急之下,泪眼朦胧,掀了裙摆,作势跪地,被高逢迅速搀扶起。

“皇后娘娘,卫大将军为边关百姓驱逐匈奴,立下赫赫战功,我等望尘莫及。只是,高某人微言轻,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敢违抗圣令呀。”高逢也是略带哭腔,叹息不止。

眼见僵持不下,我摸出蓝玉箫,吹奏起《采桑子》。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霎时,梨花香弥漫,九黎部落从蓝玉箫里飘出来,径直同侍卫搏斗,活动一下松软许久的筋骨。

趁着混战,我拉起卫子夫,溜入地下室,强忍着沿途上的恶臭味,走到尽头处悬挂于半空中的铁笼子。

铁笼子四周摆放了各式各样的刑具,有拶子、夹棍、铁锤、铁凿等等,扫过一遍,大约不少于一百种,看得打起了寒颤。

那铁笼子底下,有一黑乎乎的池子,听得吱吱叫,我出于好奇地朝下望了一眼,立即退了数步,哭丧着脸,大喊老鼠。

这一声惊呼,激起铁笼子里的响动。骨瘦如柴的手,拨起凌乱不堪的白发,露出浑浊的目光,凝聚在卫子夫的百鸟朝凤金钗上,尔后发出狂笑。

“皇后娘娘,堇王后,贱民刘安该行刑了,烦请移步,莫污了贵眼。”晋升为御史大夫的张汤,行礼道。

“据说,张大人主张严刑峻法,百闻不如一见,待张大人行刑结束,本宫有话要盘问淮南王。”卫子夫道,神色清冷。

张汤本就是那种不懂得变通的性子,见卫子夫拽着我坚持不挪步,也不继续劝服,不卑不亢,指挥着狱卒,对刘安执行每日的刑罚。

首先,张汤拉动铁笼子上方的其中一根锁链,嚓地一声,铁笼子滑到我们的跟前。一群狱卒望了望我和卫子夫,泄露出羞赧之色,却收到张汤的警告,只得纷纷脱下裤子,朝刘安的面部,喷洒黄色的尿液,极尽羞辱。

尔后,张汤随意指了十种刑具,命令狱卒撕掉刘安那身脏兮兮的白麻衣,依次往刘安身上招呼。吃痛之声不断绝,凄凄惨惨,犹如鬼哭狼嚎。片刻间,新伤加旧痕,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无意之中,朝刘安的下身瞟了瞟,子孙根也被割断了,简直生不如死。

最后,张汤击掌三声,两个狱卒架着王后荼,拖到刘安的面前。那王后荼瘫坐在地上,见七八个狱卒围上来,沙哑的哭声里皆是惊恐。

接下来的惨状,我再无勇气去观看。男人折磨女人的方法,不一直都是这种肉体上的么?那充满绝望的哭啼,与欲望得到发泄的低吼,纵横交错,谱写一曲人性的黑暗。

“堇王后,这是陛下对淮南王的报复。”卫子夫捂住我的耳朵,阻止我出手。

行刑完毕,狱卒们齐力将铁笼子推向老鼠的池子。霎时,地下室里充斥着老鼠欢乐的吱吱叫声,淹没了那早已痛得发不出声音的闷哼。许久未进食的老鼠,此时正饱餐一顿。

“皇后娘娘,您是本官唯一佩服的女人。”张汤告辞前,作揖道。

卫子夫屏退了所有的狱卒后,拔出百鸟朝凤金钗,挑了曲裾上的凤凰彩线,拧成一股,系在锁链的一头,企图将铁笼子拉上来。我正想说句别白费力气之类的丧气话,那铁笼子哐当一声,居然稳稳当当地落在我们的面前。然后,几只贪吃的老鼠乱窜,吓得我哇哇大叫。

“淮南王,请告诉本宫,幻阵之毒的解药。”卫子夫双手捧着百鸟朝凤金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