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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冷战(1 / 2)

第二百五十二章 冷战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夏至,是我和阿珺相公的成亲纪念日。

阿珺相公为了我隐瞒二十维物种而对外谎称只有十维这事,已经与我置气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同在一个屋檐下,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当我的低三下四是空气。甚至,分薄被而睡。

厨房外的银杏树下,我抱着一木盆的青虾,铺了一层草席而坐,旁边搁置剪刀和瓷盘。夏天的风,清清凉凉,吹落了一地的碧色扇子。

“襄王不喜欢吃虾仁。”那个神出鬼没的甘夫双手环胸,轻笑道。

“那是因为李倾城对虾仁过敏。”我头也不抬地恼道。

“哦,甘夫倒是忘了,襄王会将李倾城当作东海的那个蓝衣少女,是堇儿设计的。”甘夫眼角弯起戏谑的笑意。

十维物种的确有能力操控三维物种的命运,却是被银河系法律所禁止的。但是,二十维物种,几乎凌驾于银河系之上,可以无声无息地改变三维物种的未来。所以,阿珺相公怨我恨我,完全是我咎由自取。

“堇儿在长生殿的瑶姬面前立下的海誓山盟,已经打乱了步调。”我辩解道,却觉得解释如此苍白,便安静地抓起青虾,去头剪尾剥壳清除肠线。

“小遗成为新的紫姬圣泉的那日,本尊的灵识才苏醒过来。”甘夫突然变得神色凝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

“堇儿只有九维,甘夫可以去问二十维的大祭司。”我冷冷地道。

“大祭司,你还真是爱仗着二十维度而乱来。”甘夫轻轻地点了点我的月牙眼,离去前叹道。

海誓山盟也在意料之中吗?或许,一切仍然处于大祭司精心的布局里。我顿时生了不详的预感,使劲地摇摇头。

阳春面关键在于面汤。面汤即文火熬了四五个时辰的骨头汤,也称为“吊汤”。为了熬鸡汤,天蒙蒙亮就爬起。

阳春面一般使用生面。生面提前做的,费了半个月的功夫。生面较细,稍微滚下面汤,就一筷子捞起来,放在瓷碗里折两下。

为了准备地道的虾仁阳春面,我跟着来自姑苏的大厨学习了一个月。只要阿珺相公吃了虾仁阳春面后能够消消气,我甘之如饴。

午膳时分,我揣着忐忑不安,端了两碗虾仁阳春面,至刘珺的书房。

刘珺读完了《夏国纪事》,又在研究阿离赠给他的《白泽小札》。那淡淡的寒兰香,千丝万缕,恨不得揉进竹简里,方能抚平眉头皱起的山峰。

“阿珺相公,今天是夏至。”我将虾仁阳春面轻轻地摆放在刘珺的面前。

刘珺不语,接过筷子,静静地吃虾仁阳春面。寒潭眸子,依旧是冰冰冷冷的,宛若钱塘湖上的残雪,一点点地融化,再凝结成透明的冰晶。

“阿珺相公,听说八公山上有一口泉水,在泉边呼喊,便有颗颗泉水如珍珠般涌出。堇儿想去看,你会陪堇儿吗?”我站在刘珺的后面,躬着身子,双臂搂在他的腰上,脑袋搁在他的肩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刘珺置若罔闻。眸光停留在绝望咒术这章,毫无波澜,却阴沉沉的,仿佛蓬莱岛的阴雨,从未离开寿春。辛夷园的秘密,也一无所知。

“阿珺相公,你去不去,堇儿会在那里等你一晚。”我收拾碗筷,柔声道。

一个月的心血,换来淡漠,说不出的滋味。酸疼吧,偏偏流不出眼泪。刻意忽视的话,也没有这个气度。他有他的自尊,我有我的无奈。我们似乎陷入僵局了。

黄昏,我坐在铜镜前,独自梳头装扮。

堕马髻折腾了许久,仍然是松松散散,别了紫玉攒凤钗,固定其中。一袭两重心字紫罗衣,外罩梨花白轻纱,冷冷清清的。和胭脂,涂了又擦,最终素素净净。女为悦己者容。阿珺相公不理不睬,我也缺了爱美的兴致。

八公山上,风清月朗,万籁俱寂。泉底碧色似青螺,泉上珍珠不断流。

珍珠泉水,甘甜醇美,乃是煮茶的上品。故我带了一套白玉茶具,为阿珺相公沏他喜爱的碧螺春。

碧螺春,银白隐翠,条索纤细,卷曲成螺,身披白毫,香气浓郁,滋味鲜醇甘厚,汤色碧绿清澈,叶底嫩绿明亮。

洗茶,冲泡,封壶,分杯,分壶,奉茶,闻香,抚琴,独独缺乏了最后一道品茗,只能倾听茶水溅落在地上的声音,抱怨自己为何不抱上两三壶梨花酒解解愁。

待到月落乌啼,我趴在珍珠泉边,满心的希望被泪水打湿,无可奈何地转化为睡意。

恍惚间,熟悉的寒兰香,额头、唇瓣、掌心、腰肢、足尖皆是,暖暖地流入四肢百骸。我猛然清醒,发现自己枕在刘珺的双腿,整个宁静的夏夜瞬间被点亮。

“大祭司,我们谈谈。”刘珺递给我品茗玉杯,神色清冷。

听到大祭司三个字,心底原本星光璀璨的夜空,支离破碎。我噙起泪花,双手捧茶,呆呆地望着雾气,竟然无言以对。

“夏有乔木,东海边的那个乔夏是你。”刘珺冷冷地道。

我品了一口热茶,点点头,瞧见刘珺眸光黯淡,想去遮盖住,却害怕掌中的寒气冻伤了他。

“当年掩去襄王身份,在雁门关从军入伍,不幸被匈奴俘虏的噩梦,也是大祭司设计的。”刘珺质问道,语气却是肯定无疑。